星骸遗毒已除,迷踪雾海重归(相对)平静。林枫并未在那片海域过多停留,采集了一丝被彻底净化后的星辰本源气息留作研究后,便悄然返回了茅山。
山中岁月,依旧清静。他依旧居于后山洞府,每日里打磨道韵,体悟混沌,偶尔下山,于红尘中行走,感受人间烟火,心境愈发圆融通透。那枚混沌虚印在丹田内温养得愈发凝实,虽无本体那般改天换地的伟力,却也与他自身道途紧密结合,衍化出诸多玄妙。
这一日,夜幕低垂,林枫正于洞府内静诵《道德真经》,忽闻山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年轻弟子略带惊慌的禀报声:
“玄诚子师叔祖!掌教真人有请,说有紧急要事相商!”
林枫缓缓睁眼,眸中古井无波。能惊动玄玝真人,并特意来请他,定然非比寻常。他身形微动,已如清风般出现在洞府外。
“何事惊慌?”
那年轻弟子喘着气,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褪的苍白:“回师叔祖,山下……山下送来了几个奇怪的‘病人’,还有一件邪门的‘器物’,掌教和几位长老都束手无策,言说恐怕唯有师叔祖您能看出一二。”
“病人?器物?”林枫眉头微挑,“带路。”
片刻之后,林枫来到了上清宫偏殿。殿内气氛凝重,玄玝真人、玄枢、玄法几位长老均在,地上并排躺着三名身着奇异短打服饰(现代服装)的年轻男子,他们面色惨白,双目紧闭,眉心萦绕着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固的灰黑色怨气,生机如同风中残烛。更奇特的是,他们周身还残留着一种……与当前时代格格不入的、带着铁锈与硝烟气息的残念。
而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则放置着一个巴掌大小、形似黑色砖块(老式大哥大手机),却布满锈蚀痕迹、屏幕碎裂、不断散发出一圈圈无形干扰波动的诡异“铁盒子”。这波动扰乱了殿内部分灵气流转,甚至让几位长老都感到一丝心神不宁。
“玄诚子师弟,你来了。”玄玝真人见到林枫,松了口气,指着地上三人与那铁盒子道,“这三人是今日清晨被巡山弟子在山脚发现的,昏迷不醒,身上无外伤,却魂魄不稳,似被极高明的咒术所伤。而这‘器物’,是与他们一同发现的,极其邪门,能扰人心神,吸人阳气,我等尝试了数种净化之法,竟皆难以撼动其分毫!”
林枫目光扫过那三名现代装束的男子,又落在那不断散发干扰波动的“铁盒子”上。天眼之下,他看得更加分明。
那三名男子并非简单的魂魄受损,他们的部分“意识”或者说“生命印记”,似乎被强行抽离,困锁在了某个极其遥远、极其阴暗的“地方”。而那铁盒子,也并非死物,其核心深处,盘踞着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由无数绝望、恐惧、不甘等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集体怨念”!这怨念借助这铁盒子的某种奇异结构,形成了一个微型的“鬼域通道”,正不断散发着诱惑与侵蚀的力量。
更让林枫在意的是,这怨念的气息,与那三名男子身上的残念,以及这铁盒子本身散发出的时代错位感,完美地契合在一起。
“这不是普通的怨灵作祟。”林枫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此物……是一座‘桥梁’,连接着现世与一处……早已消散,却因某种执念而滞留在时空缝隙中的‘残破鬼域’。”他指了指那三名男子,“他们的部分魂魄,已被拖入了那座鬼域之中。”
“残破鬼域?时空缝隙?”玄玝真人等人闻言皆是一惊。涉及时空之道,已非寻常法术范畴。
林枫走到那铁盒子前,并未贸然触碰。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缕精纯的混沌道韵流淌,缓缓点向那铁盒子核心。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的瞬间,那铁盒子猛地剧烈震动起来!碎裂的屏幕骤然亮起一片猩红的光,一个扭曲、模糊、仿佛由无数杂音构成的嘶哑声音,断断续续地从盒子内部传出:
“嗬……来……来了……都……要来……陪……我们……永恒的……战场……嗬嗬……”
伴随着这声音,一股强大无比的吸力猛地从铁盒子中爆发出来,并非针对肉身,而是直指神魂!同时,一股混杂着枪炮轰鸣、厮杀呐喊、临终哀嚎的庞大战争幻象,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神!
玄枢长老脸色一白,闷哼一声,险些心神失守!连玄玝真人都需要运转法力才能稳住心神!
唯有林枫,周身清辉自然流转,将那神魂吸力与战争幻象尽数隔绝在外,指尖那缕混沌道韵如同定海神针,毫无阻碍地点在了铁盒子的核心之上!
“嗡!”
混沌道韵侵入,那铁盒子的震动戛然而止,猩红光芒熄灭,嘶哑的声音也化为一声不甘的呜咽,彻底消失。表面的锈蚀似乎都加深了几分。
林枫收回手指,沉吟道:“果然如此。此物乃是不祥之器,沾染了太多战场亡魂的执念,又因缘际会,与某个时空节点产生了共鸣,化为了一个不稳定的‘鬼域入口’。这三名误触此物的凡人,魂魄已被卷入其中那座‘永恒战场’。”
“可能救回?”玄玝真人关切地问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需得有人亲入那残破鬼域,找到他们的魂魄,并将其带回。”林枫目光平静,“此物通道不稳,且内里情况不明,凶险异常。元婴以下,入之必死。”
众人闻言,皆沉默下来。元婴修士,放眼天下也是凤毛麟角,且各有职司,谁愿轻易涉此奇险?
“便由老道走一遭吧。”林枫澹澹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师弟,你……”玄玝真人欲言又止。林枫虽神通广大,但那未知的残破鬼域,谁也不知藏着何等凶险。
“无妨。”林枫摆了摆手,“正好见识一下,这时空缝隙中的鬼域,有何不同。”
他不再多言,示意众人退开。随即,他双手结印,体内混沌虚印清辉大放,笼罩住那诡异的铁盒子。他并非要摧毁它,而是要暂时稳固并扩大这个不稳定的通道。
“乾坤定位,阴阳借道!混沌为引,鬼域门开!敕!”
随着咒令,那铁盒子猛地爆发出比之前强烈十倍的灰黑色光芒,一个旋转着的、边缘不断扭曲撕裂的灰黑色旋涡,在盒子之上缓缓成型!旋涡之中,传来更加清晰的金铁交鸣、厮杀惨嚎之声,浓郁的硝烟与死寂之气扑面而来!
林枫回头对玄玝真人道:“师兄,劳烦护住此殿,稳定通道。老道去去便回。”
话音未落,他一步迈出,身形已投入那灰黑色的旋涡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旋涡缓缓旋转,散发出令人不安的气息。殿内众人皆屏息凝神,心中为林枫捏了一把汗。未知的鬼域,永恒的战场,等待着这位茅山道法已然变异的老道,又将是一场怎样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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