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金融中心地底一战,林枫(玄诚子)虽一指湮灭鬼王,破除了锁龙邪局,自身却也付出了惨重代价。
强行逆转、容纳万民怨念与地脉死气,使得他经脉寸断,混沌道基动摇,神魂更是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熄。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以残存的混沌道韵勉强遮掩气息,如同受伤的野兽,踉跄着遁入城市边缘那片早已被他设为临时据点的废弃城皇庙。
刚一踏入破败的正殿,他便再也支撑不住,一口蕴含着混沌气流与暗红污血的逆血猛地喷出,身体晃了晃,重重栽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意识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这一次的伤势,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不仅仅是法力耗尽、肉身受损,更在于道基的动摇。混沌之道,包罗万象,却也要求修行者自身作为“容器”足够坚韧稳固。此次他强行容纳远超自身极限的庞杂能量,虽凭借道韵玄妙险胜,却也使得这“容器”布满了裂痕,若不及时修复,恐有崩解之危,修为尽废都是轻的。
不知过了多久,林枫才在深入骨髓的剧痛与灵魂层面的虚弱中幽幽转醒。他发现自己仍躺在城皇庙冰冷的地面上,阳光透过残破的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已是次日正午。
他尝试动弹一下手指,却引来全身针扎般的刺痛,经脉如同被烧红的铁钳烙过,每一次微小的呼吸都牵动着道基的裂痕,带来神魂撕裂般的痛楚。体内那原本奔腾如江河的混沌道韵,此刻只剩下几缕细若游丝的气流,在残破的经脉与丹田中艰难游走,试图修复,却收效甚微。
“咳咳……”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带着血沫和碎裂的内脏微粒。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他艰难地翻了个身,仰面看着那尊泥胎凋塑的城皇爷神像。神像无言,眼眸中却似乎带着一丝亘古的悲悯。此地残存的微薄神性,虽无法治愈他的伤势,却也能提供一丝宁静,隔绝外界的窥探,让他得以暂时喘息。
“必须尽快修复道基……”林枫心中明了,拖得越久,道基裂痕越难弥补,甚至可能永久损伤,断送道途。
他勉力盘膝坐起,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体内,内视那一片狼藉。
经脉大多断裂、扭曲,如同被洪水冲刷过的河床。丹田气海萎缩,原本如同星云般旋转的混沌核心此刻暗澹无光,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神魂之光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
他首先运转起茅山最基础,却也最中正平和的《上清养气诀》。此法门并非为了攻伐或施展神通,而是温养元气,固本培元。一丝丝微弱的天地灵气被引动,透过周身毛孔,缓缓渗入体内。这些灵气一进入残破的经脉,便如同水滴落入烧红的铁锅,激起阵阵剧痛,大部分更是直接从断裂处溢散出去。
效率太低!照这个速度,恐怕一年半载也难以恢复行动能力,更遑论修复道基。
林枫心念急转,思索着对策。寻常丹药,药力霸道,以他如今的状态,根本无法承受。茅山秘传的疗伤圣法,大多需要浑厚的法力作为支撑,此刻也是镜花水月。
“唯有依靠混沌道韵自身了……”他心中暗道。混沌道韵玄妙无穷,包容万物,具有极强的自我衍化与修复能力,只是此刻道韵本身也受损严重,如同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他回忆起在地脉阴眸处的经历。那时,他是以外力(溯源镜)为引,引导外界的先天阴煞入体,经由混沌道韵转化吸收。如今,外力难借,只能依靠自身这残存的道韵种子,从内部重新点燃生机。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如同在即将熄灭的灰烬中,小心翼翼地吹入一丝空气,试图重新引燃火焰,稍有不慎,便可能使星火彻底熄灭。
他收敛所有杂念,将心神凝聚到极致,如同呵护初生的幼苗,引导着那几缕细若游丝的混沌气流,不再去冲击、修复那些断裂的经脉,而是缓缓汇向丹田气海,包裹向那布满裂痕的混沌核心。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他不再默念具体的法诀,而是以神意观想《道德经》中关于宇宙生成、万物衍化的篇章,试图以自身神意引动道韵中那一点最初的“生机”。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日落月升,庙内光影变幻。
林枫如同化作了一尊石像,唯有眉心偶尔微蹙,显示着他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与心神消耗。那几缕混沌气流如同最忠诚的工兵,缓慢而坚定地缠绕在混沌核心之上,以其自身为养料,一点点地渗透、弥合着核心表面的裂痕。
这个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一天,两天……整整七天过去,那混沌核心上的裂痕,仅仅愈合了微不足道的一丝。而林枫的神魂之力,却已近乎枯竭,那几缕混沌气流也变得更加微弱。
就在他感到一阵无力,意识即将再次沉沦之际,异变发生了!
或许是他在生死边缘对混沌之道的理解更加深刻,或许是那残存城皇神性的微弱庇佑,又或许是他坚韧的意志终于引动了冥冥中的一丝契机。那几乎要彻底暗澹下去的混沌核心,在最细微的一道裂痕弥合的瞬间,猛地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如同心脏复苏的第一次搏动!
虽然微弱,却带来了一丝截然不同的气息——那是“生”的气息!一股极其精纯、虽然总量微不足道、却蕴含着混沌本源生机的气流,自那跳动处诞生,缓缓流淌而出!
这股新生的混沌气流,不再像之前那般死气沉沉,而是带着一种活泼、衍化的意韵。它流过干涸的经脉,那断裂扭曲之处,竟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开始缓慢地蠕动、接续!虽然依旧缓慢,却不再是毫无希望!
林枫精神猛地一振!他立刻集中所有残余的神意,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股新生的、蕴含生机的新混沌气流,优先滋养最关键的经脉与神魂。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虽然距离彻底恢复依旧遥远,但道基的裂痕已然开始弥合,生机已然重新点燃!
他心中一片澄澈,再无丝毫焦躁。他知道,接下来的时日,他将在这破败的城皇庙中,进行一场漫长而孤独的“闭关”,以自身为鼎炉,以意志为薪柴,重燃道途之火。
而外界,因锁龙局被破,“圣宗”绝不会善罢甘休。风雨,或许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汇聚。但他已无所畏惧,因为道心在生死磨砺中,愈发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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