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何得来?”林风重复了一遍姬瑶的问题,脸上那点支吾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夸张的、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的表情。
他松开一只捂着胸口的手(另一只还死死按着躁动的古玉),摊了摊,做出一个无辜又无奈的表情,开始了他的表演:
“姑娘,你这话问得可就没意思了。这荒山野岭的,你突然蹦出来,指着小爷我的胸口说这东西呼唤你,然后又审犯人一样问东西哪来的…这流程不对吧?咱们是不是应该先走一下基本程序?比如…报个名号?说说你是干嘛的?为什么在这鬼地方?或者…先聊聊天气?”
他试图把水搅浑,用废话文学淹没对方。
然而,姬瑶根本不吃这一套。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闪烁,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仿佛在说:继续演,我看你能演到几时。
这种无声的注视,比任何言语的压力都大。
林风感觉自己像是在独角戏,有点演不下去了。他干咳两声,强行挽尊:“咳咳…好吧好吧,看姑娘你如此诚心诚意地问了,小爷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
他挺起胸膛(同时不忘用力压住古玉),摆出一副“你捡到便宜了”的样子,用极其随意的语气说道:“这玩意儿啊?没啥特别的,就是小爷我前几天路过一个叫黑风谷的地方,看路边有具骨头架子挺别致,旁边这破石头亮晶晶的挺好看,就顺手捡回来垫桌脚了。怎么?姑娘你认识这破烂?”
他故意把过程说得轻描淡写,极力贬低古玉的价值,试图降低对方的期望值,同时暗中观察着少女的反应。
“捡的?”姬瑶听到“黑风谷”和“骨头架子”时,深潭般的眼眸最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明的光芒,有追忆,有冰冷,还有一丝…了然?但她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语气平淡,听不出是信还是不信。
“对啊!不然呢?”林风见她没有立刻发作,胆子又肥了一点,开始习惯性地上嘴脸,那副贱兮兮的老六表情又回来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姬瑶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故意用带着点嫌弃和调侃的语气说道:
“怎么?姑娘你对这破石头感兴趣?难道…这真是你家祖传的?不会吧?看姑娘你这打扮…也不像是有传家宝的人家啊…莫非是祖上阔过?”
他这话就有点损了,带着明显的试探和揶揄。
姬瑶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似乎对“祖上阔过”这个说法有些…莫名的讥诮?但她依旧没有动怒,只是那目光更加深邃了几分。
林风越说越来劲,觉得自己掌握了主动权,竟然往前凑了凑,搓着手指,摆出一副市侩商人的嘴脸,压低声音道:“嘿嘿,不过嘛…既然姑娘你喜欢,那也不是不能商量。俗话说得好,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虽然这玩意儿就是个破石头,但架不住姑娘你眼光好不是?”
他图穷匕见,露出了薅羊毛的本性:“怎么样?出个价?价格合适,这垫桌脚的宝贝就是你的了!看姑娘你也是实在人,小爷我给你打个九九折!”
他竟然真的想把这明显藏着大秘密、而且刚刚还救了他一命的古玉给卖了!还是卖给这个来历不明、极其诡异的少女!
阴影中的洛雪听得直翻白眼,差点没忍住想冲出去把这个见钱眼开的混蛋打晕拖走!这混蛋知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姬瑶显然也没料到林风会来这么一出。她愣了一瞬间,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这丝错愕化为了一种极其古怪的神色,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荒谬绝伦的事情。
她看着林风那副“诚意满满”、等着她开价的市侩嘴脸,又感受了一下那仍在对方怀中与自己帝魂核心产生强烈共鸣的、关乎她能否尽快恢复甚至重返巅峰的至关重要的帝器碎片…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荒谬、愤怒、讥讽和一丝啼笑皆非的情绪,在姬瑶(女帝)的心头蔓延开来。
她,上古末期的瑶光女帝,曾统御亿万疆土,执掌寰宇乾坤,如今竟被一个炼气期的小混混,拿着她当年破碎的核心帝器碎片之一,当成破烂问她想不想买?
这恐怕是她纵横一生(加上重生),所遇到过的最离谱、最荒诞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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