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晚期的日子,像被拉长的甜蜜琥珀,缓慢而珍贵。丽抒的肚子已经隆起得像个圆滚滚的小西瓜,行动愈发不便,但气色却在封腾和元阿姨无微不至的照料下,保持着红润与安宁。封腾几乎将办公室搬回了家,所有能线上处理的事务一律线上解决,必须他亲自出席的会议也压缩到了最短时间。
他为丽抒准备了所有能想到的待产物品,婴儿房也早已布置妥当,以柔和的浅蓝色和米白色为主调,充满了温馨与童趣。那本写着“封硕宽”和“封曦”名字的便签,被精心过塑后,放在了婴儿床的床头。
发动是在一个宁静的凌晨。
丽抒在睡梦中被一阵规律性的宫缩痛醒。她并没有惊慌,轻轻推了推身旁浅眠的封腾。几乎是瞬间,封腾就清醒过来,打开床头灯,看到丽抒微微蹙眉的神情,立刻明白了。
“要生了?”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异常镇定,只有紧握着丽抒的手泄露了他内心的紧绷。
“嗯,好像开始了。”丽抒点点头,呼吸略微急促。
接下来的过程,像一场精心排练过却又充满未知的战役。封腾表现得异常冷静和高效,他先是安抚丽抒,然后迅速打电话通知了医院然后敲开了元阿姨的房门,接着有条不紊地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待产包,小心地搀扶着丽抒下楼,驱车前往医院。
整个过程中,他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丽抒,或是紧紧握着,或是轻抚她的后背,给予无声的力量。元阿姨也很快赶到医院,看着女儿虽然疼痛却坚强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激动。
产房外,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封腾拒绝了去休息室等待的建议,固执地站在产房门口,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他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丽抒压抑的痛呼声,每一次都像重锤敲在他的心上,脸色绷得紧紧的,下颌线棱角分明。元阿姨在一旁默默祈祷,时不时担忧地看一眼封腾。
当产房里终于传出一声响亮而有力的婴儿啼哭时,封腾的身体猛地一震,几乎是踉跄了一下才站稳。那哭声,像一道划破寂静夜空的曙光,瞬间驱散了他所有的焦虑与不安。
护士抱着襁褓走出来,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恭喜封先生,元女士,是个男孩,六斤八两,非常健康!”
男孩……是封硕宽。他们的“宽宽”。
封腾几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红彤彤小脸的新生儿。小家伙似乎哭累了,闭着眼睛,小嘴巴微微动着,眉头还皱着,像是在为什么事情不高兴。
看着怀里这个如此弱小、却又如此真实的小生命,封腾的心像是被最柔软的东西击中,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喜悦、无边感动和沉甸甸责任的暖流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的眼眶瞬间红了,视线变得模糊。他低下头,用额角极轻、极轻地碰了碰儿子温热娇嫩的脸颊,动作虔诚得如同在触碰稀世珍宝。
“辛苦了,儿子。”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时,丽抒被推了出来,她脸色苍白,头发被汗水浸湿,显得十分虚弱,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充满了完成一项伟大使命后的疲惫与满足。
封腾立刻抱着孩子走到她身边,俯下身,让她能看清宝宝的样子。“丽抒,你看,是我们的儿子,小鱼儿……封硕宽。”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丽抒侧过头,看着丈夫怀中那个小小的人儿,看着封腾那从未有过的、混合着激动、温柔甚至一丝笨拙的神情,所有的疼痛和疲惫仿佛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加倍的补偿。她伸出虚弱的手,轻轻碰了碰儿子的小手,那软乎乎的触感让她泪如雨下。
“他好小……”她哽咽着说。
“像你。”封腾看着她,目光深邃而专注,里面盛满了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和无以复加的爱意,“辛苦了,老婆。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一个家,谢谢你给我带来这么好的礼物。”
他将孩子交给护士,然后紧紧握住丽抒的手,低头,将一个饱含感激与深情的吻,印在她汗湿的额头上。
元阿姨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也忍不住抹着喜悦的眼泪。
病房里,一切安顿好后,小小的封硕宽被放在了丽抒的枕边。他睡着了,呼吸均匀,小小的胸膛微微起伏。封腾坐在床边,一手握着丽抒的手,一手虚虚地护在儿子身旁,目光几乎无法从这对母子身上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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