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澄瑞亭外的海棠树被风拂得沙沙响,粉色花瓣像雪片似的往下落,有几片恰好落在八仙桌上的银盘里,沾着玫瑰糕的甜香,倒成了别致的点缀。亭内早已热闹起来,宗室贵女们捧着青瓷茶碗,小声聊着新制的旗装样式,命妇们则围着太后,说着各地进贡的新奇玩意儿,连廊下的百灵鸟都似被这热闹感染,叫得愈发清亮。
晴儿坐在太后身侧的小凳上,手里捏着一柄象牙柄团扇,偶尔替太后挡挡落在肩头的花瓣。她今日戴的翡翠簪子坠着细巧的珍珠流苏,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流苏轻轻蹭过淡粉色旗装的领口,那领口绣的玉兰花瓣针脚细密,粉白相间,竟与亭外的海棠花相映成趣。
“太后,您瞧臣妇新得的这对赤金嵌红宝石的耳坠,”一位穿石青色旗装的命妇凑近太后,撩起耳鬓的碎发,露出耳坠上晃动的红宝石,“是江南织造局新送来的,说是用了上好的赤金,您看这光泽多亮。”
太后笑着点头:“确实是好东西,江南的手艺向来精细。”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月亮门那边传来,伴随着丫鬟略带焦急的呼喊:“格格,您慢些跑,当心脚下的毡毯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小燕子提着鲜红色旗装的裙摆,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她头发上的银饰没戴整齐,一支蝴蝶形银簪歪在发髻旁,脸上还带着跑出来的薄红,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又没听丫鬟的劝,一路跑过来的。
“太后!”小燕子跑到亭中,也顾不上喘口气,就凑到太后跟前,手里还攥着一朵刚摘的芍药花,花瓣被她捏得有点皱,“您看这花,开得比我上次见的还大,我特意摘来给您看!”
太后无奈地拍了拍她的手,又让宫女递过帕子:“你这丫头,总是这样毛毛躁躁的,摘花就摘花,跑这样快做什么?快擦擦汗,当心着凉。”
小燕子接过帕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眼睛却滴溜溜地转,一会儿看看桌上的点心,一会儿又瞅瞅亭外的海棠树,模样活像只好奇的小雀儿。她刚要伸手去拿碟子里的杏仁酪,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猛地往前一倾——
“哗啦!”
一声脆响,小燕子手里的茶盏没拿稳,整杯茶水都泼了出去,正好洒在旁边一位宗室小姐的裙摆上。那小姐穿了件藕荷色的旗装,上面绣着缠枝莲纹样,茶水浸湿了一大片,深色的水渍在浅色布料上格外显眼。
“呀!”小燕子也慌了,连忙伸手去扶,“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那位宗室小姐是镶黄旗副都统的女儿,平日里最是讲究穿戴,见自己新做的旗装被泼了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语气带着几分讥讽:“还珠格格,您这毛手毛脚的性子,怕是该好好学学规矩了?这旗装是我母亲特意为今日的赏花宴做的,您倒好,一句话不说就泼上了茶,这要是换了旁人,怕是要跟您理论理论了。”
周围的声音一下子小了下来,几位贵女交换着眼神,有人悄悄抿着嘴笑,也有人面露尴尬,却没人敢上前解围——小燕子虽是皇上认的义女,可性子野,宫外又流传说这还珠格格其实不得太后喜欢,那位副都统的女儿又不好惹,大家谁都不想掺和这事儿。
小燕子被她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想反驳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站在原地,眼圈微微泛红。
就在这时,晴儿缓缓站起身,手里还拿着那柄团扇,走到两人中间。她先转向那位副都统的女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也轻柔:“苏小姐,今日是赏花宴,本就是图个热闹,偶有疏忽也是常事。还珠格格不是故意的,您别往心里去。”
苏小姐见是晴儿,语气稍稍缓和了些,却还是带着点不甘:“晴格格,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可这旗装……”
“苏小姐的旗装确实好看,”晴儿打断她的话,目光落在那片水渍上,又笑着说,“不过这藕荷色配茶渍倒也不打紧,回头让绣娘在水渍处绣两朵海棠花,既能遮住痕迹,又添了几分新意,岂不是更好?我前几日见太后宫里的绣娘绣过这样的纹样,绣出来的海棠栩栩如生,苏小姐若是不嫌弃,我让人把绣娘请来,给您出出主意?”
苏小姐听她这么说,低头看了看裙摆上的水渍,又想想晴儿的面子,又听她话中提及太后,终究脸色渐渐舒展开来:“还是晴格格心思细,那我就听您的,不跟还珠格格计较了。”
晴儿又转向小燕子,伸手替她理了理歪掉的银簪,语气依旧温和:“下次小心些,别再这样冒失了。快给苏小姐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小燕子连忙点点头,对着苏小姐鞠了一躬:“苏小姐,对不住,我下次一定注意,不弄脏你的衣服了。”
苏小姐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快坐下吧,别站在这里挡着大家赏花。”
一场小风波就这样平息了。太后看着晴儿,眼中满是赞许,笑着对旁边的命妇说:“晴儿这孩子,就是有分寸,不管什么事到她手里,都能处理得妥妥帖帖的。”
命妇们也纷纷附和:“是啊太后,晴格格不仅才情好,性子也好,待人温和,难怪您这样疼她。”
晴儿回到太后身边坐下,刚拿起茶盏,就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地抬头,正好对上亭柱旁的昭烈。
昭烈手里端着一只银酒杯,杯中盛着琥珀色的酒,他靠在朱红色的亭柱上,姿态随意,却没有半分失礼。他的深蓝色蒙古长袍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腰间的银柄弯刀鞘上,绿松石在光影里闪着微光。方才晴儿解围的时候,他一直站在那里看着,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了之前的疏离,多了几分明显的欣赏,见晴儿看过来,他还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晴儿也礼貌地回以浅笑,随即转回头,继续听太后说话,只是指尖捏着茶盏的力度,比刚才轻了些。
亭外的风又吹来了,这次带过来的不仅有海棠花的香气,还有廊下小太监手里鸟笼里百灵鸟的叫声,以及不远处牡丹圃里蜜蜂的嗡嗡声。小燕子已经忘了刚才的尴尬,正凑在几位年轻格格身边,眉飞色舞地讲着她上次偷偷出宫看到的杂耍,引得格格们阵阵发笑;苏小姐则被几位命妇围着,讨论着刚才晴儿说的绣海棠花的主意,语气里满是期待。
昭烈放下银酒杯,对身边跟着的蒙古随从用蒙古语说了句什么,随从连忙点头,转身去了亭外。他自己则依旧靠在亭柱上,目光偶尔会落在晴儿身上——她正侧耳听太后说话,阳光落在她的发顶,给那支翡翠簪子镀了层淡金,她的侧脸线条柔和,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连握着团扇的手指都透着股温婉,与草原上那些爽朗的女子截然不同,却让人忍不住想多看看。
“郡王,”一位穿藏青色补服的官员走过来,对着昭烈拱手,“您看这御花园的景致,比咱们草原上的花海如何?”
昭烈收回目光,看向那位官员,语气坦荡:“草原的花海辽阔,一眼望不到边,自有一番气势;这御花园的景致精致,处处透着巧思,也是难得的好地方。不过,再好的景致,也得有合心意的人在旁,才更有意思。”
官员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笑着打趣:“郡王是觉得晴格格这样的人物,配得上这御花园的景致?”
昭烈没有否认,只是笑了笑,拿起银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风又吹过,一片海棠花瓣落在他的酒杯里,他也没在意,只是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晴儿的方向——她正伸手替太后拂去落在膝上的花瓣,动作轻柔。
亭内的热闹还在继续,茶盏碰撞的清脆声响,女子们的笑声,百灵鸟的叫声,还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成了春日里最动听的声音。晴儿偶尔会抬头,与昭烈的目光不经意地相遇,每次都是礼貌地点头示意,却没人知道,这一次次的目光交汇,已经在两人心里,悄悄种下了更浓的好感——就像亭外那些含苞待放的芍药,只待再多些暖意,便能彻底绽放。
太后忽然提议:“难得今日天气这样好,不如让晴儿再弹首曲子,给大伙儿助助兴?”
众人纷纷附和,晴儿也没有推辞,让宫女取来放在亭外的琵琶。她抱着琵琶坐下,调整了一下弦,指尖刚落在琴弦上,清脆的琴声就顺着风飘了出去。昭烈靠在亭柱上,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晴儿的指尖上,看着她灵活地拨动琴弦,看着她嘴角那抹浅浅的笑意,只觉得这春日的阳光,好像比刚才更暖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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