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响,关于婚礼的议论传遍了天庭的每个角落。邝露每日照旧清扫,誊抄文书,温茶磨墨,像个精致的木偶,脸上永远挂着得体的浅笑。
只是无人知晓,在每个深夜,她都会对着那只紧锁的木盒,默默坐至天明。盒里的银杏叶带着淡淡的苦涩,像极了她此刻的心境——明知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在心底为他留了最后一寸角落。
只是那角落,从今往后,只会长满荒芜的野草了。
大婚那日的天,亮得格外早。
邝露是被天庭各处传来的鼓乐声惊醒的。她睁开眼,偏殿的窗纸上映着成片的红,那是从南天门一路铺到洛湘府的红绸,连风里都飘着甜腻的合欢花香,浓得化不开,像要把整个天庭都浸在蜜里。
她慢慢坐起身,指尖触到被褥,冰凉一片。昨夜她几乎没合眼,对着那只锁着银杏风铃的木盒坐了整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起身换了件素色的衣裳。
衣裳是她刚入天庭时穿的,月白色的绫罗,领口绣着几簇兰草,洗得有些发白了。她对着铜镜梳头,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只插了支最普通的木簪。镜中的人脸色苍白,眼底有淡淡的青影,唯有眼角那颗泪痣,在素衣的映衬下,像点在宣纸上的墨,透着一股化不开的寂寥。
“该去了。”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声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她想,总要去看最后一眼的。看他穿着大红的喜袍,牵着锦觅的手,接受万仙的朝贺,成为人人称颂的天作之合。看过了,死心了,才能真正转身离开。
行囊早已备好,放在床榻角落,不过是一方素色的包袱,装着几件换洗衣物,还有那卷她抄了无数遍的《星象图》。她打算等礼成后就悄悄离开,不跟任何人告别,往那不知名的仙山去,做个无牵无挂的游仙。从此山高水长,不见不念。
走出偏殿时,廊下的风带着远处传来的喜乐声,吹得她衣袂翻飞,像只即将断线的风筝。
她没去洛湘府,也没去南天门,只是站在天河畔的柳树下。这里视野开阔,能远远望见那支从璇玑宫出发的迎亲队伍——润玉穿着一身大红的喜袍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衬得他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发如玉,身姿挺拔如松。
他骑在通体雪白的仙兽上,面无表情,连平日里微蹙的眉头都舒展开了,却看不出半分喜悦。邝露望着他的背影,心头忽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
她想起那日在偏殿做的梦,梦中他吻她时眼底的炙热;想起他为她别上梅花时指尖的温柔;想起他说“不止一点点”时,声音里的喑哑……那些画面像碎玻璃,扎得她眼眶发烫,那些真的只是梦吗?
可再看他身后那顶八抬大轿,轿帘上绣着的并蒂莲在风中轻轻晃动,她又猛地清醒过来。
都过去了,不管是不是梦,都已经过去了。
迎亲队伍渐渐远去,朝着洛湘府的方向。邝露看着那片耀眼的红消失在天际,才缓缓蹲下身,将脸埋在膝间。天河的水静静流淌,映着她单薄的影子,像幅被水打湿的画。
喜乐声越来越响,隐约能听见司仪官高声唱喏的声音,想必是新人已经拜堂了。邝露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
够了。她想。看到他站在那里,穿着喜袍,接受天地的见证,就算是幸福了吧。
她转身,朝着与天庭相反的方向走去。包袱很轻,却像压着千斤重,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又格外轻。
路过南天门时,守门的仙将朝她拱手:“邝露仙子这是要去哪?今日可是夜神殿下大喜的日子……”
“去远游。”邝露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天庭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红,嘴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此去山高水长,或许……就不回来了。”
仙将愣了一下,还想说什么,却见她已经转身,一步步走出了南天门。她的背影在晨光里越来越小,素色的衣袂被风吹起,像一只终于挣脱束缚的蝶,朝着云海深处飞去。
邝露没有再回头。
她知道,天庭的红绸终会褪色,润玉会有他的天作之合,会有属于他的安稳。而她,也该去寻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了。
或许在某个不知名的仙山,她会种一院兰草,养一只灵鹿,看日升月落,云卷云舒。偶尔想起璇玑宫的银杏,想起那坛桂花酒,想起那个醉后的吻,或许还会心口发疼,但终究会慢慢淡去。
就像风吹过湖面,总会留下涟漪,却也总会归于平静。
她抬手,轻轻碰了碰眼角的泪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夜未干的湿意。但这一次,她没有哭。
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从此不见,便可不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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