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温氏那边官差当真没有送一粒米过来,温家的人只能用碗在院子里接些雨水。
终于,昨夜官差最后查到的妇人忍不住了,沿着马厩外的屋檐悄悄的过来,隔着矮墙向冯氏哀求:“这位大嫂,能不能分我些吃的,小儿昨夜淋了雨,发烧了。”
这是瞧她对那温氏女援手,特意冲着她来的。
叶氏族人都是一默,向冯氏看来。
冯氏看看她,微微摇头:“大嫂,不是我们心狠,你也瞧见,我叶氏也在难中,举族二百号人,只那两桶薄粥,每人也只得这半碗。”
之前离的远,温氏族人只知道这边有官差送饭,这会儿瞧的清了,确实只是薄粥,桶里也已经刮的干干净净,女人擦一下泪,依次向叶氏的女人们看去,见都转了头,又落下泪来,喃喃道:“这……这可怎么好,是要逼死人的……”慢慢转身,又再回去。
江氏心里难受,低声道:“她那两个孩子,瞧着和景辰差不多大小……”
冯氏摇头:“二婶,那温氏一族百余口人,还有比他更小的孩子,若是我们给了她,旁人再来,给还是不给?都给了他们,我们怎么办?”
江氏默然,隔一会儿才叹道:“嗯,是我妇人之仁了。”
另一边,叶启也过来和叶牧商议粮食的事:“之前我们买的一些粮食早已经没了,这几日全靠野菜和竹笋,不知道能不能和侯爷打个商量,去县城买些米回来。”
叶牧叹气:“这里去县城虽说不远,可总也有三里路,我们去,官差还要分人手看着,怕是不行。”
叶启发愁:“若不是景辰几个能够捕猎,我们怕也撑不到今日,这过了江,怕连竹笋也难找,野菜也挖不了几日。”
如今已经是九月底,江北很快就是百草枯萎的时候,哪里还能有野菜?
叶牧向外瞧瞧天气,盘算:“过了江,最近的就是安庆府,总要有六七日的路程,或者遇到有镇子,请侯爷通融一下。”
叶启点头,又道:“这两日我和父亲商议,虽说各家的银钱还是各家管着,可这些日子总吃你们的贴补,更不用说那野兔、野鸡,也全凭景辰几个孩子捕来,往后买来的米粮、盐巴,我们也归入公中。”
叶牧点点头,又笑笑:“倒不是我不和你们要,只是这米粮归在一处,太过惹眼,怕被搜走,还是各家带着,若是哪里没了,大伙儿再行调济。”
叶启叹:“我们三门的人多,却多是女人孩子,多蒙你们不嫌拖累。”
叶牧摇头:“如今是在路上,自然艰难一些,可是等到了北地,那里可不比原来的乡里,那时才显出人多的好处。”
是啊,那北地都是获罪流放过去的人,少不了横行霸道、蛮不讲理的,他们都是普通百姓,若是族里人少,怕被欺负的死死的。
叶启听他想的长远,心里暗赞,也难怪祖父、父亲等人会推举他为族长,除了他是大门的长房长孙,也因为他的这份远见。
另一个角落,几个小家伙也在计议。
出来已经一个月,虽然每天只用些米饼,可在江州府买的五石米恐怕也剩不下多少,有赵二郎赢的一百八十两银子,买米的钱倒是不愁,可是天气越来越冷,路越来越艰难,只靠偷偷摸摸渡些米饼过来,族人难以吃饱,要怎么设法说动官差,许他们自己多带些粮食,不至于被抢。
叶景辰就先问:“昨夜那姓袁的被抓,若是他说不出那刀是怎么回事,赤沣县衙不会放人吧?是不是就只有侯爷带我们过江?”
侯大海虽说也会克扣他们的猎物,搜刮他们的钱财,可许是同乡,多少留些情份,许多事还有得商量。
叶景珩微微摇头:“之前他报过马匹被盗,赤沣县衙应当会使人去查,加上昨晚并没有当真发生什么,应该不会把人扣多久,只盼我们急着赶路,能先过江,将他甩开几日才好。”
叶问溪嘟囔:“他被扣下,身边应当没有人给他守夜,若不然将他的腿打断?”
叶景珩被她逗笑,摇摇头:“那大牢里有许多人,怕是不行。”
叶景辰“嗳”的一声,往兄长和妹妹身边更凑了凑,低声道:“若不然,等我们过了江,溪溪留下些土匪劫道儿……”
叶问溪一拍巴掌:“这个好!”
叶景珩想一下,点点头:“嗯,只要我们能先一步过江。”琢磨一下,起身去找父亲。
叶启已经走开,叶牧正和叶衡计议之后的路,见长子过来,问道:“景珩,可是有事?”
叶景珩看看叶衡,也不避着,低声道:“方才听说,那姓袁的像是牵扯上什么案子,被赤沣县县衙的人带去,这若是我们等案子结,岂不是耽搁路程?能不能和侯爷说,等到雨停,我们先一步过江?”
叶衡惊讶:“你哪里来的消息?”
大家可都是守在马厩里,人有没有出去都看得见。
叶景珩笑笑:“方才有驿站的小倌过来给马添草料,景辰问了几句。”
叶衡想想,像是当真有这件事,感叹道:“这孩子真是有心。”也向叶牧道,“若能将那姓袁的甩开,我们也能有几日安稳。”
从知道姓袁的盯上叶茗,这一路上叶氏族人晚上都不敢睡实。
叶牧点头:“回头我设法和侯爷说说。”
叶衡抬头看看外头天色:“这雨快停了,到明日应当就能过江。”
叶牧点点头,低声道:“和大伙儿说,今晚歇息之前,东西稍做收拾。”
为的是明天能早一点出发。
叶衡点头,起身到另一边找叶启几人。
到半夜的时候,雨彻底停了,一大早,先是潭州府的官差过来,驱赶温氏一族启程。
叶景辰瞧的稀奇,小声问:“怎么,那姓白的伤的很轻?怎么只歇一日就启程?”
叶景珩也只大他三岁,并不能明白,微微摇头。
倒是叶问溪道:“听那个温家姐姐喊,说他要当公公,许是怕人知道。”
两个哥哥:“……”
叶景宁更不懂,睁大眼,也是一脸惊讶:“当公公不是得进宫?他这是去北地,怎么当公公?”
惊讶之下,他这一句说的很是大声。
叶景珩吓一跳,忙一伸手将他整个脑袋抱住,手掌将嘴捂住,见潭州府的官差回头来看,只能冲着人“嘿嘿”干笑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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