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头扎进那条狭窄的通道,玩命地往前跑。身后还能听到青纹和“新人类”那帮人反应过来的叫骂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他们到底还是追上来了。
通道又矮又窄,只能容一人弯腰通过,四周是湿滑冰冷的石壁。我跑在最后面,右臂像是灌了铅,又冷又沉,每一次摆动都牵扯着神经,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脑子里的杂音也没消停,像无数只苍蝇在嗡嗡叫,催促着我回头,把那些追兵全都撕碎。
“放哥!坚持住!前面有光!”唐雪在前面回头喊道,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
我咬着牙,拼命压榨着体内刚刚融合了六块碎片的力量,那温暖磅礴的能量流遍全身,勉强对抗着右臂的冰冷和脑中的混乱。左手上那唐雪给的护腕,传来一丝微弱的温热和草药清香,像一根细线,勉强拴着我即将失控的理智。
终于,我们冲出了通道口,刺眼的阳光(相对地下而言)让我眯起了眼。外面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由风蚀岩形成的石林。
然而,还没等我们喘口气,就看到石林外面,影影绰绰地出现了更多的人影!是青纹和“新人类”的后续部队!他们竟然抄近路堵上来了!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我们被包饺子了!
“妈的!跟他们拼了!”一个队员眼睛红了,端起枪就要打。
我看着迅速合围的敌人,又感受了一下自己快要到达极限的身体和那条蠢蠢欲动的右臂,心里涌起一股无力感。难道真要死在这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啧啧啧,真是热闹啊。”
只见旁边一块巨大的风蚀岩后面,转出来两个人,正是墨守规和他的黑西装跟班!墨守规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手里还把玩着那根文明棍。
“墨老先生?”我一愣,他怎么在这里?
幽鸦和巴颂看到墨守规,也是脸色一变,显然都认得他。
“墨守规!这里没你的事!滚开!”幽鸦厉声喝道,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呵呵,幽鸦丫头,火气别这么大嘛。”墨守规笑眯眯地,目光扫过我们狼狈的众人,最后落在我那明显不正常的右臂上,“许小友,看来你遇到麻烦了。需要老夫帮忙吗?”
“你想怎么样?”我警惕地看着他,这老狐狸绝不会无缘无故现身。
“还是之前的提议。”墨守规不紧不慢地说,“我帮你暂时稳住你右臂的‘冥渊之气’,助你脱困。作为回报,你帮我从归墟之眼取回那件旧物。如何?”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只是暂时的稳定。想根除,还得靠你自己,或者……找到归墟之眼里真正的机缘。”
我看着越逼越近的敌人,又看了看自己这条快要废掉的胳膊,知道没时间犹豫了。与其落到青纹或者“新人类”手里,不如跟这老狐狸赌一把!
“好!我答应你!”我咬牙道。
“爽快!”墨守规笑容更盛。他对着身边的黑西装跟班微微颔首。
那跟班一言不发,从怀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非金非木、造型古朴、上面刻满了星辰图案的黑色梭子——想必就是那“定魂梭”了。
他口中念念有词,是一种极其古老晦涩的音节,同时将“定魂梭”对准了我的右臂。
嗡!
“定魂梭”轻轻震动起来,上面的星辰图案逐一亮起,散发出一种清凉、安宁的能量波动。这股波动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笼罩住我的右臂。
说也奇怪,那一直在我手臂里横冲直撞、冰冷刺骨的归墟能量,在接触到这清凉波动后,竟然像是被安抚了一般,躁动明显减弱了!皮肤下那些扭动的黑色纹路,也渐渐平复下去,虽然依旧存在,但不再散发那么危险的气息。
脑子里的疯狂低语和杂音,也像是被隔了一层毛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
一种久违的、对右臂的微弱控制感,重新回来了!
虽然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但这种摆脱失控边缘的感觉,还是让我差点热泪盈眶。
“只能维持大约十二个时辰。”墨守规提醒道,“时间一到,压制效果会消失,而且‘冥渊之气’可能会反弹得更厉害。所以,你们最好抓紧时间离开这里,然后……尽快前往归墟之眼。”
他说完,又看向幽鸦和巴颂等人,脸上依旧带着笑,但眼神却冷了下来:“诸位,给老夫个面子,今天这事,到此为止,如何?”
幽鸦和巴颂看着气息恢复平稳、右臂不再冒黑气的我,又看了看深不可测的墨守规,脸色变幻不定。他们摸不清墨守规的底细,更不确定我现在的状态。
僵持了几秒钟,幽鸦冷哼一声:“墨守规,我们走着瞧!”
说完,她竟然真的打了个手势,带着青纹的人缓缓后撤,消失在石林深处。
巴颂虽然不甘,但看幽鸦都退了,自己这边势单力薄,也只能恶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撂下句狠话,带着手下悻悻离去。
转眼间,强敌退走,危机暂时解除。
我们都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我活动了一下依旧冰冷但不再失控的右臂,心情复杂地看向墨守规:“多谢。”
“各取所需而已。”墨守规摆摆手,“记住你的承诺。归墟之眼再见时,我希望你已经准备好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再多言,带着跟班,转身悠然离去,很快也消失在了戈壁的风沙中。
“这个人……太危险了。”唐雪看着墨守规消失的方向,心有余悸。
我点点头,感受着右臂那被暂时封印的冰冷力量。我知道,我只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一个或许更深的陷阱。但至少,我赢得了喘息的时间,和前往最终战场——归墟之眼的资格。
“走吧,先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对队员们说道。
我们必须尽快与沈队汇合,然后……为东海之行,做最后的准备。真正的决战,快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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