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天刚刚恢复元气，院门外就传来熟悉的重物落地声，跟着是田大海爽朗的笑：“小天，小黄，我回来啦！”
叶小天抬眼，就见田大海背着个半人高的粗布囊，布角还沾着些尘土，左臂空荡荡的袖管被风灌得鼓起来，却半点不见颓丧，反而眼里亮得很。
小黄早扑棱着金翅膀飞过去，爪子先勾住布囊的系带，叽叽喳喳问：“田兄！你带好吃的没？”
“少不了你的！”田大海笑着掀开布囊，里面滚出几包油纸裹着的吃食——有衮州特产的灵米糕，咬着带股清甜的灵气；还有腌得油亮的灵兔肉，是用山椒和灵盐腌的，隔着油纸都能闻见香味。
最底下压着个粗陶酒坛，坛口封着红布，一打开就飘出醇厚的酒香，比青云宗酒坊的灵酒还浓。
“这是家里窖的灵果酒，埋了三年，你尝尝。”
田大海给叶小天倒了碗，酒液呈琥珀色，入口先是微辣，咽下去却有股暖流顺着喉咙淌进丹田，连灵力都跟着活络了几分。
叶小天咂咂嘴，刚想问起衮州的事，就见田大海舀酒的手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爹……前些日子莫名中了毒，好在找了位老丹师，总算稳住了。”
他没多说毒的来历，只拿起酒碗一饮而尽，耳尖却悄悄泛红—— 显然是不想让叶小天担心。
叶小天心里门儿清，没追问，只把话题转开：“田大哥，我在典经阁查到了修复断臂的法子，需要续断草和接骨莲，打算去趟鬼市找找。虎榜赛还有半个月，我走了之后，小黄就拜托你照看了。”
田大海刚要应，又皱起眉：“鬼市？我只听人说过，外围乱得很，全是劫道的散修，你一个人去太危险。”
“我自有分寸。”叶小天从储物袋里摸出两张高阶防御符，“这是从黑市买的玄龟守护符，能扛炼气十二重的攻击。再说我有神皮鞋，真遇着麻烦，跑也跑得掉。”
见叶小天态度坚决，田大海也不再劝，只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事就捏传讯令牌，我在览山居守着，保证小黄饿不着。”
小黄在旁边啄着灵米糕，含糊应着：“小主人放心！我会看好家的！”
第二天一早，叶小天就去了传送阵。
守阵修士验了他的内门腰牌，又收了两块灵石，激活阵眼时，淡蓝色的光纹裹着他转了半息，再睁眼就到了边境村。
村口的老槐树还是老样子，只是多了些往来的修士，大多背着行囊，神色匆匆。
他正想找去鬼市的路，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叶师弟！”
回头一看，竟是青丫。
她穿着件淡绿色的衣裙，手里拎着个布包，见了叶小天眼睛一亮：“真巧！你该不是也去鬼市吧？”
叶小天开启混沌之眼扫过，见青丫的灵力波动卡在炼气十一重末期，灵光凝得像块实玉，却始终撞不破那层壁垒。
他点头：“去寻些灵植。师姐也是？”
“修炼卡壳了，找爷爷帮忙想想办法。”青丫笑着凑近，“我爷爷在鬼市做生意，你要是有买卖，我介绍你认识，保证比外面实惠。”
叶小天眼珠子一转——正愁鬼市没人引路，这可真是打瞌睡遇着枕头。
他连忙应下：“那就多谢师姐了！”
两人往村里的交通驿站走，驿站不大，却摆着不少飞行法器，有载人的灵舟，也有小巧的灵梭。
叶小天盯着灵梭看——那是种丈许长的梭形法器，通体泛着淡木色的灵光，侧面刻着“荷载三人”的字样，旁边的木牌写着“租期半时辰，两块下品灵石”。
“就选这个吧。”青丫指着灵梭，“到鬼市不到两百里，中间要过灌木林，灵梭灵活，遇着妖兽也能躲。”
她没等叶小天掏钱，就先递了两块下品灵石给驿站掌柜，“我来付，上次你救了我，我连顿饭都没有请你吃。”
叶小天也不客套，跟着青丫上了灵梭。
他按掌柜教的法子，将灵力注入梭尾的凹槽，灵梭顿时泛起淡青灵光，缓缓升离地面。
操控起来比想象中简单，只需意念一动，灵梭就往灌木林的方向飞，速度不算快，却稳得很。
从空中往下看，灌木林像片深绿色的海洋，风一吹就泛起浪涛，偶尔能看见几只一阶妖兽在林间窜过，却不敢靠近灵梭的灵光。
青丫坐在旁边，给叶小天讲起鬼市的规矩：“过了灌木林，会看见一座圆柱山，四面临水，只能租船过去。
山上的铁链栈道得走两个时辰，到了山顶，傍晚才会显出门来。”
她顿了顿，语气沉了些：“那门是幻阵，得‘心中无门’才能进去，要是硬闯，反弹之力能把人摔断骨头。
还有，进了鬼市必须戴面具，不然脸会溃烂——那是鬼市的规矩，谁也破不了。”
叶小天听得认真，把“心中无门”和“戴面具”记在心里—— 修仙界的规矩最是邪门，上次黑风渊的天地规则还历历在目，可不能栽在鬼市的规矩上。
三刻钟后，灵梭越过灌木林，落在一处水边驿站。
这里停着不少小船，船公都是些炼气初期的凡人，靠摆渡赚些灵石。
两人租了条乌篷船，船公摇着橹，三四百丈的水路，转眼就到了圆柱山脚下。
刚上岸，叶小天真实地被震了一下——那圆柱山笔直地耸入云端，山壁光滑得像被刀削过，无数粗如手臂的铁链从山顶垂下来，缠着栈道蜿蜒而上，远远看去，像条黑色的巨蟒。
往上走时，栈道晃得厉害，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水面，叶小天下意识抓紧铁链，混沌之眼扫过周围，见几个修士正盯着他的方向，眼里带着凶煞的光，赶紧收敛气息，跟紧青丫。
走了两个时辰，到山顶时已是傍晚。
原本空荡荡的山顶，突然泛起淡绿色的灵光，一座丈高的大门凭空出现，门楣上刻着四个血红的大字——“幽冥鬼市”，看着就透着股阴森。
山顶上早已聚了不少修士，大多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有青铜的、木质的，还有些用兽骨雕的，只有几个穿奇装异服的域外修士没戴，站在人群里格外扎眼。
叶小天摸出之前准备的木质面具戴上，遮住半张脸，只露着眼睛。
“进门前要放松，别想着‘门’。”青丫提醒道。
叶小天没急着走，先看别人尝试——有个修士攥着拳头硬闯，刚碰到门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飞，摔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跟当初熊椰被玉舍大阵反弹的模样如出一辙。
他心里有了数，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像平时走览山居的院门似的，抬步就往门里走。
没有阻碍，没有反弹，脚步轻快得像踩在平地上，转眼就进了门。青丫紧随其后，那几个域外修士见状，也大摇大摆地跟了进来。
可刚走十几步，身后就传来“哎呀”的惨叫。
叶小天回头一看，那几个域外修士的脸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鲜血顺着下巴往下滴，有一个甚至连眼珠都翻了出来，浑浊的眼白上爬满黑纹，看着格外恐怖。
“这是……规则之力？”
叶小天心里一震——那股力量看不见摸不着，却能精准地惩罚不遵守规矩的人，比黑风渊的天地规则更诡异。
他忽然想起典经阁典籍里的记载：“规则者，天地之纲纪，违之者，虽强必诛。”
为什么会有这种力量？
是谁定下的规矩？
凡人能修炼出这种力量吗？
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子里打转，手指下意识摸了摸眉心——葫芦能吞黄泉水、藏道棺，会不会也和这规则有关？
正想着，周围突然起了雾，白茫茫的雾气裹着股阴气，把鬼市的街面遮得朦朦胧胧。
青丫在前面引路，左拐右绕，还特意逆时针转了三个圈，像是在避开什么禁制。
最后，她在一间黑沉沉的阁楼前停下，阁楼的匾牌上刻着“古墓阁”三个字，漆皮都快掉光了，却透着股古老的气息。
正好有几个修士从阁里出来，戴着面具看不清神情，脚步匆匆地消失在迷雾里。
青丫转身对叶小天笑：“到了，我爷爷就在里面，进去吧。”
叶小天望着阁楼漆黑的门，混沌之眼悄悄展开——里面的灵气沉得像墨，却没有凶煞之气，只有些淡淡的古籍墨香，显然是个安全的地方。
他点点头，跟着青丫往阁里走，心里却在盘算：续断草和接骨莲能不能找到，就看这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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