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差不多就是有150多个小弟了。 这个数字，像滚雪球一样，在篮球场大战和随后的“初一收编令”之后，迅速膨胀起来。其中，核心是初二跟着我一路打拼过来的老兄弟，比如天仔、青子他们，大约二三十人，是真正能打敢拼、信得过的骨干。然后是新收编的五十多个初一新生，这帮人虽然稚嫩，但人数摆在那里，乌泱泱一片，走在校园里，前呼后拥，声势浩大。再加上一些闻风而来、主动依附的初三边缘人物，凑在一起，一百五十多人的规模，在这所不大的乡镇中学里，已经是一股令人窒息的庞大力量。
走在校园里，感觉完全不同了。以前是别人敬畏地让路，现在是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以前是点头示意，现在是此起彼伏、带着讨好和畏惧的“言哥”声。天仔整天乐呵呵的，享受着这种“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风光。青子依旧沉默，但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掌控局面的沉稳。
“很不错哈！很不错哈！” 天仔勾着我的肩膀，看着身后跟着的一长串小弟，得意地咧嘴笑，“言哥，现在咱们可是名副其实的这个了！”他竖起大拇指。
我心里也确实有几分志得意满。从一个被欺负的转校生，到如今跺跺脚整个初中部都要抖三抖的“扛把子”，这中间的起伏挣扎，只有我自己知道。权力带来的掌控感和被敬畏的感觉，像醇酒，容易让人沉醉。
现在这么说哈，我在我们学校，我们学校坐落的地方，我们那里是一个城镇，叫做清溪镇。 镇子不大，就这么一所像样的初中。现在我可以说这么句话了：
“清溪初中一片天，谁见我不递烟！”
这话带着江湖气的狂妄和自得，像一句口号，在天仔他们刻意的传播下，很快就在小弟中间流传开来，甚至隐隐传到了校外的一些混混耳中。它精准地概括了我现在的地位——在这所名为“清溪镇初级中学”的天地里，我温庭言，就是那片遮天蔽日的云。任何人想在这里“混”，见到我，都得客客气气，递烟点火，以示尊敬。
这种感觉，确实让人飘飘然。
我开始习惯这种生活。上课心不在焉，下课就被小弟们簇拥着，在学校里“巡视”。看谁不顺眼，或者听说哪个班又出了刺头，都不用我亲自出手，自然有小弟抢着去“平事”。打架斗殴几乎绝迹，因为没人敢挑战我的权威。连一些老师，见到我都有些头疼和忌惮，只要不闹出大事，也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似乎真的成了这座象牙塔里的“地下皇帝”。
但夜深人静，或者独自一人的时候，心里那根弦还是会偶尔绷紧。这一百五十多人，鱼龙混杂，真心跟着我的有多少？趋炎附势的有多少？被逼无奈的有多少？天仔的张扬，会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那句“清溪初中一片天”的狂言，传到外面那些真正的“大哥”比如林亭甚至明波子耳朵里，他们会怎么想？曼姨和李白玉（白哥）那条线，是我最后的底牌，但这份“庇护”能持续多久？如果有一天，他们抽身而去，我脚下这看似坚实的“王座”，会不会瞬间土崩瓦解？
这些念头像水底的暗礁，时不时会冒出来，刺一下我膨胀的虚荣心。
然而，眼前的风光和权力实在太诱人。我甩甩头，把这些担忧暂时压下。至少现在，清溪初中这片天，我还能稳稳地撑着。
温庭言，你站在了权力的顶峰，享受着一呼百应的风光。但你也站在了火山口上，脚下是复杂的人心、潜在的敌人和依赖外部力量的脆弱根基。“清溪一片天”的豪言壮语，是实力的宣告，也可能成为招祸的旗帜。这条看似登顶的路，前方是更广阔的平川，还是万丈深渊？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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