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结了冰的河面,看似静止,实则在水面下缓慢流淌。寒假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做了一个月都是这么过来的。节奏单调却充实:中午雷打不动地去柔道馆挨摔,下午和晚上,则整天就是跟着天仔与青子出去玩。游戏厅、路边摊、压马路,成了我们三个最常去的据点。那十万块钱,依旧原封不动地锁在抽屉里,像一道封印,提醒着我现实的沉重。
我和天仔、青子的关系,在这种朝夕相处中越来越近。不再是单纯的老大和马仔,多了点兄弟般的默契。天仔依旧话多机灵,青子依旧沉默狠厉,但在我面前,他们都收敛了各自的锋芒,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认可。
快过年的时候,阴冷的城中村难得有了点热闹气。家家户户开始准备年货,空气里飘着油炸食物的香味。我姐她也回来了,从打工的城市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因为我们,我姐快过年的时候才回来了的。 她瘦了些,但精神挺好,看到我安安分分待在家里,没惹是生非,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的笑容。
她回家没两天,就张罗着要带我去走动走动。她领我去吃饭,有一远房亲戚们见面。 饭桌上都是些我不认识的叔叔阿姨,说着客套的关心话,问我的学习,问姐姐的工作。我机械地应付着,心里却惦记着在外面等我的天仔和青子。这种属于“正常”家庭的琐碎温情,让我觉得格格不入,又有点莫名的烦躁。
好不容易熬到饭局结束,我逃也似的跑出来,天仔和青子果然在街角等着我。
“言哥,咋样?吃大餐去了?”天仔嬉皮笑脸地凑上来。
“没劲。”我撇撇嘴,心里那股憋闷还没散,“走,找个地方溜达溜达。”
我们三个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荡,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城外河边那座破旧的龙王庙。这庙有些年头了,香火不算旺,平时没什么人来,显得很清静。冬天河水枯竭,露出大片滩涂,庙宇的红墙灰瓦在冬日萧索的天空下,有种苍凉的味道。
我们来到了龙王庙来看龙王。庙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打瞌睡的老庙祝。我们溜达进去,看着正中那尊布满灰尘、面目模糊的龙王神像,谁也没说话。空气里只有风吹过破旧窗棂的呜咽声和远处河滩上寒鸦的啼叫。
一种莫名的、庄重的情绪,在我们三个之间弥漫开来。也许是寒假朝夕相处的亲近,也许是刚才饭局上感受到的疏离,也许是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某种恐慌,让我们急需一种仪式来确认彼此的关系。
沉默了很久,天仔忽然开口,声音没了平时的嬉闹,带着少有的认真:“言哥,青子,咱们……拜个把子吧?”
我愣了一下,看向青子。青子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我,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的心猛地热了起来。我们两个(三个)看了看,我们三个选择了结拜为异姓兄弟。 没有香烛,没有祭品,我们就对着那尊沉默的龙王像,并排跪在冰冷的、满是灰尘的蒲团上。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率先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庙里显得有些颤抖,却异常坚定,“我温庭言!”
“我李青!”青子的声音低沉而干脆。
“我燕飞天!”天仔的声音带着激动。
“今日在此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要是背叛,天打雷劈!”
我们磕了三个头。起身后,互相看着对方,眼神里都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一种超越了“老大与小弟”的、更原始也更牢固的纽带,在这一刻形成了。
我是大哥,青子是二弟,天仔是三弟。 这个排序自然而然,没人有异议。
走出龙王庙,寒风依旧凛冽,但我们三个靠得很近,仿佛能抵挡一切寒冷。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孤身一人。我有兄弟了。虽然前路依旧迷茫,危机四伏,但至少,有人会跟我一起扛。
温庭言,你这艘飘摇的小船,终于有了两根虽然细却足够坚韧的缆绳。这结拜的誓言,是少年意气的冲动,还是乱世中彼此唯一的依靠?时间会给出答案。但至少此刻,这份温暖,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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