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学在家的日子,像一潭死水。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或者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姐姐温宁很少进来,偶尔送饭进来,也是放下就走,眼神复杂,带着一种让我喘不过气的失望和担忧。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僵持。
就在我快要被这种沉闷逼疯的时候,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又带着点慵懒的声音:
“喂,小言?我琴姐。”
是孙晴。我愣了一下,她怎么知道我电话的?但没等我问,她就接着说:“听说你被停学了?在家闷坏了吧?出来玩,姐带你散散心。”
她报了个地址,是离城中村不远的一个商业街台球厅。我几乎没怎么犹豫,心里那点压抑和烦闷像找到了出口,立刻答应了。我跟姐姐含糊地说了一句“朋友叫我出去一下”,没等她回应,就抓起外套冲出了门。
找到那家台球厅,推开厚重的玻璃门,里面灯光昏暗,烟雾缭绕,空气中混合着烟草、啤酒和皮革的味道。孙晴和“七朵玫瑰”的其他几个人都在,她们聚在一张最大的台球桌旁,说说笑笑,十分扎眼。七个打扮入时的女生聚在一起,本身就是一道风景线,引得周围不少打台球的男的偷偷往这边瞄。
看到我进来,孙晴冲我招招手:“这儿呢,小言!”
我走过去,感觉周围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有点不自在。一个人和七个美女待在一起,这种场面对我来说太陌生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孙晴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笑着把一根台球杆塞到我手里:“紧张什么?习惯就好。来,姐教你打台球,比在学校里打架有意思多了。”
她站到我身后,手把手地教我如何俯身,如何架杆,如何瞄准。她的身体靠得很近,发丝蹭到我的脸颊,带着淡淡的香水味。我的身体有些僵硬,心跳莫名加快,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飘飘的感觉也随之升起。
“放松点,手腕用力,对,就这样……”她在耳边轻声指导。
我笨拙地试着推杆,球撞散了,但没进洞。孙晴和旁边的女生都笑了起来,不是嘲笑,而是带着点善意的起哄。她又耐心地教我调整角度和力度。
几局下来,我渐渐摸到点门道,偶尔也能打进一两个球。每当这时,孙晴就会拍拍我的肩膀:“不错嘛,小子,有天赋!”其他女生也会跟着附和两句。
在这种轻松甚至带着点宠溺的氛围里,我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台球碰撞的清脆声响,昏暗迷离的灯光,身边女生的笑声和淡淡的香气,暂时驱散了停学的阴霾和家里的低气压。我感觉很开心,一种不用思考明天、不用面对现实的、纯粹的放松。学着孙晴的样子俯身、瞄准、出杆,感觉自己好像也变酷了,不再是学校里那个要么挨打、要么虚张声势的可怜虫。
我们打了一会儿台球,孙晴又带我去旁边的游戏机厅玩赛车,输了她们就笑我,赢了就夸我。她们还给我买了冰可乐,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闲聊。我听着她们聊着时尚、明星、去哪里玩,这些离我的生活很远的话题,却让我感到一种奇异的舒服。是的,很舒服。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隔绝在这间喧闹的台球厅之外。
这种被包围、被关注、甚至被“宠爱”的感觉,像一道虚浮的暖光,照进我阴冷压抑的世界。我贪婪地享受着这一刻的轻松,恨不得时间就停在这里。
但心底某个角落,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提醒我:这一切都是假的。她们是“七朵玫瑰”,我是温庭言,一个停学在家的初一混混。这种看似亲密的关系,建立在什么基础上,我一清二楚。
当孙晴又一次笑着揉乱我的头发,说“以后没事就跟姐出来玩”时,我笑着点头,心里却泛起一丝冰凉的空洞。这种“舒服”,能持续多久?等停学结束,回到那个残酷的校园,这一切还会在吗?
回去的路上,夜色已深。城市的霓虹灯闪烁,我却觉得比来时更加迷茫。台球厅里的欢声笑语像一场梦,而梦醒之后,现实依旧冰冷坚硬。温云影,如果你知道我靠着一群女生的庇护来寻找慰藉,你会看不起我吗?这个问题的答案,像一根刺,扎在心底那片短暂的“舒服”之下,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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