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的脚踩在烧焦的地砖上，掌心的火焰微微跳动。他往前走了一步，地面裂开一道细缝。江辰的手指离雷火令只有两寸远，身体却一动也不能动。
风从门外吹进来，卷起碎石和灰烬。天色忽然暗了下来。
一道青色身影从空中落下，袖子一挥，一股气浪横扫而出。江烬被逼得后退半步，掌心的火焰晃了晃，但没有熄灭。
古云海站在江辰面前，背对着他，面对着江烬。他穿着深青色长袍，袖口绣着古家的家纹。落地时，脚步轻得听不到声音。
“够了。”他说。
江烬没说话。他的目光越过古云海，落在江辰脸上。江辰抬起头，三张脸都在抽搐，眼里满是恨意。
古云海抬起手，掌心向下压了压：“我说，够了。”
江烬终于开口：“你来干什么？”
“我是月儿的父亲。”古云海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很稳，“你和她曾经有婚约。”
江烬冷笑：“现在才想起提婚约？”
“现在最合适。”古云海看着他，“我给你一个机会。婚约继续，你放过江辰。”
议事厅里一下子安静了。远处的风也停了。蒋天雄不在这里，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烬盯着古云海的眼睛。他知道，对方不是来劝架的，而是来谈条件的。
“联姻可以。”江烬说，“但他必须付出代价。”
古云海眉头微微皱起。
江烬又上前一步：“我要他当众认罪，交出霸天枪残骸，废掉右臂经脉，三年内不准离开江家祖地。”
古云海摇头：“太重了。”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江烬收回手，火焰缩回到指尖。
古云海沉默了几秒：“我可以让他交出残枪，自囚一年，对外就说他在闭关。”
江烬冷笑：“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不是求你。”古云海语气平静，“我只是给你个台阶下。”
江烬笑了。他抬头看了看横梁上的族旗，那面旗还在轻轻晃动。然后他看向古云海：“你说错了。”
“什么？”
“我不需要台阶。”江烬一步步走近，“我只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古云海的眼神变了。他第一次认真打量江烬，不再把他当成晚辈，而是当成对手。
“你真想毁了江家主家？”他问。
“毁不毁，不在我。”江烬站定，离古云海还有三步远，“在于他们敢不敢再惹我一次。”
古云海没动。他的气息沉稳，元婴后期的威压隐隐散发出来。但江烬没有退。
“婚约的事，我可以答应。”江烬说，“但我有两个条件。”
古云海等着他说下去。
“第一，婚事由我和月儿自己决定，你们不能强迫她。”
“第二，我要进祖地祠堂，查当年的血脉案卷。”
古云海脸色一沉：“祖地不允许外人进入。”
“我不是外人。”江烬直视着他，“我是江家边城分支的人，也是唯一活着的太古焚天血脉继承者。”
古云海瞳孔微微一缩。
江烬继续说：“如果你不同意，我现在就杀了江辰。然后我去祖地，用别的办法开门。”
他身后，江辰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按住肩膀，重新跪倒在地。
“你在威胁我？”古云海声音冷了几分。
“我只是在说事实。”江烬摊开手，掌心再次燃起火焰，“我能破霸天阵，就能破祖地禁制。你救得了他一次，救不了第二次。”
古云海盯着那团火看了很久。他知道这话不是吓唬人。眼前的年轻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被赶出宗门的废物，而是能动摇整个江家格局的存在。
“我可以让你进祖地。”古云海终于开口，“但只能待一个时辰，不能带走任何东西，也不能碰先祖牌位。”
“可以。”江烬点头。
“婚约的事，我也答应。”古云海说，“但你要保证，今天的事到此为止。”
江烬看向江辰。江辰咬着牙，黑血从嘴角流下，眼睛死死瞪着他。
“我可以不杀他。”江烬说，“但他必须交出残枪，写下认罪书，并当众废掉一条手臂。”
古云海皱眉：“这不可能。”
“那就没得谈。”江烬转身，作势要走。
“等等。”古云海抬手，“我可以让他交出残枪，写认罪文书，但废臂改成封印灵力半年。”
江烬停下脚步。
“半年后自动解封。”古云海补充。
江烬回头：“封印期间，由你们古家派人监管。”
“可以。”古云海点头。
“还有一条。”江烬说，“彭烈的事你也得处理。他勾结血煞教，证据确凿。”
古云海眼神一凝：“你抓到他了？”
“他已经死了。”江烬淡淡地说，“但我留了他的令牌和供词。”
古云海沉默片刻：“我会下令彻查。”
“那就成交。”江烬伸出手，“现在，把江辰的认罪书拿来。我在这里等。”
古云海看着他，没有伸手。空气僵持了几秒。
“你变了。”古云海忽然说。
“我一直没变。”江烬收回手，“只是以前，没人愿意听我说话。”
古云海转身，对身后的一名长老低声说了几句。那长老立刻拿出纸笔，走到江辰面前。
江辰瞪着那人，不肯动。
长老把手按在他肩上，注入灵力。江辰闷哼一声，手指颤抖着拿起笔。
当纸上写下“认罪”两个字时，墨迹有些歪斜。
江烬站在原地，看着他一笔一划写完。最后一笔落下，江辰扔掉笔，抬头看向江烬。
“你会后悔的。”他说。
江烬没理他。他看向古云海：“残枪呢？”
古云海挥手，一名护卫捧着半截焦黑的枪柄走上前来。那是霸天枪剩下的部分，表面还带着高温熔化的痕迹。
江烬接过枪柄，低头看了一眼，入手滚烫。
“你可以去祖地了。”古云海说，“三天后，我会派人通知你具体时间。”
江烬点头。他最后看了江辰一眼，转身走向大厅门口。
风吹进来，吹动了他的衣角。
他走到门边，停下。
“告诉月儿。”他说，“我想见她一面。”
古云海站在原地，没有回答。
江烬也没等答复，迈步走了出去。
门外阳光刺眼。他抬手挡了一下，脚步没有停下。
身后，古云海望着他的背影，久久不动。
江辰瘫坐在地上，手腕还在滴血。他抬头看向古云海，声音沙哑：“你不该拦他……”
古云海低头看他，眼神复杂。
“你以为我只是为了你？”他低声说。
江辰愣住了。
古云海望向门外，那里只剩下一个远去的身影。
“我是为了整个局势。”他说，“他现在已经不是棋子了。”
江辰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古云海抬起手，一道青光闪过。江辰昏了过去。
护卫上前将他扶起。
古云海站在原地，手中多了一块传讯玉符。他用力捏了下去。
玉符亮起微光。
他盯着那道光，声音极轻：“准备祖地密档，把‘焚’字卷取出来。”
话音落下，玉符化成粉末。
风穿过议事厅，卷起一地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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