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指尖的那缕赤色火焰,越烧越稳,仿佛是从他身体里自然生长出来的一样。他的呼吸变得深长,每一次吸气,右臂上的鳞纹就会微微亮起一次。
蒋天雄没有松手,依旧紧紧攥着铜符的另一端。他知道,这火不是外来的,而是江烬体内的力量终于开始听他的话了。
“你能控制它?”蒋天雄低声问。
江烬没睁眼,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此刻,他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热流的走向。它不再横冲直撞,而是顺着脊椎上下循环,先沉入丹田,再缓缓回到右臂。每运转一圈,赤色鳞纹的颜色就更深一分,贴在皮肤上的感觉也更加牢固。
“我要闭关。”江烬开口,声音虽然低,却很清晰,“三天之内,不能被打扰。”
蒋天雄立刻起身,把酒壶挂在腰间,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满刻痕的青铜阵盘。他蹲在地上,将阵盘嵌进几块碎石之间,手指一划,三道光纹依次亮起。
第一道光圈升起时,空气发出一声轻嗡,像是被什么压住了。第二道亮起,周围的风忽然停了。第三道合拢后,整个山坳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膜隔开。
“固灵、隔魔、防扰。”蒋天雄站直身子,“这是我爷爷留下的老东西,阵法能量撑三天没问题。”
江烬看了他一眼,随即盘膝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掌心朝上。他闭上眼睛,开始运转《焚天诀》。
体内的热流立刻有了反应。这一次,他不再压制,而是用功法引导它的走向。他记得禁地古碑上写的几个字——“火归皮膜,炼体为铠”。
他试着将一部分热流引向右臂表层,绕开经脉,直接灌入皮肉之下。
“嗤——”
一声轻响,像水滴落进滚烫的锅里。江烬身体一颤,额头渗出冷汗,但他没有停下。
赤色鳞片开始蔓延。一块接一块,从手腕爬上小臂,越过肘部,继续向上推进。每前进一寸,江烬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蒋天雄站在阵外,盯着阵眼里的铜铃。那是他设下的警报,一旦江烬气息紊乱,铜铃就会响起。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太阳升到头顶,又慢慢西斜。阵法内,江烬一动不动,只有右臂的鳞纹在缓慢延伸。到了傍晚,赤鳞已经覆盖了大半个肩膀。
夜里,风又来了。
黑气从墟渊方向飘来,撞在阵法上,发出细微的噼啪声。蒋天雄坐在阵边,手里握着一根铁棍,眼睛始终没闭。
凌晨时分,阵中的江烬忽然抖了一下。
铜铃晃了半下,又静了下来。
蒋天雄立刻敲了敲阵眼,一声轻震传进去。江烬的呼吸顿了一下,随后恢复平稳。
天亮时,赤鳞终于停止蔓延。它们整齐地覆盖在右臂和肩头,像一层贴身的甲片,表面泛着暗红的光泽。
江烬睁开眼。
他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赤金色,转瞬即逝。
他抬起右臂看了看,试着动了动手指。鳞纹随着肌肉起伏,却没有带来任何疼痛或不适。
“成了?”蒋天雄走进阵内,伸手想去碰那层鳞片。
“别碰。”江烬抬手挡住,“还不稳。”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体内灵力流动顺畅,比之前扎实了许多。他试着运转《焚天诀》,发现火元不再只走经脉,有一部分可以沉在皮膜之下,随时点燃。
“这是战体的第一步。”他说,“以火养皮,化鳞为铠。”
蒋天雄咧嘴笑了:“那你现在,能扛几拳?”
江烬没回答。他知道,不真正打过,说什么都没用。
“来。”江烬退后两步,站定,“你试试。”
蒋天雄收起笑容,把铁棍插进土里。他活动肩颈,双拳一错,摆出蒋家炼体术的起手式。
“我先轻点。”说完,他一步踏出,右拳直击江烬右臂外侧。
拳风撞上赤鳞的瞬间,火星四溅。
“铛!”
声音像铁器相撞。江烬纹丝不动,鳞片只是微微发烫。蒋天雄却被反震得退了半步。
“好硬!”他瞪大眼睛。
“再来。”江烬站着不动。
这回蒋天雄不再留手。他深吸一口气,全身筋肉绷紧,气势猛然提升。七成功力凝聚在右拳,整个人如同猛兽扑出。
“轰!”
拳头狠狠砸在江烬肩头。
赤鳞剧烈震动,火星炸开一片。阵法光圈剧烈摇晃,咔嚓一声,其中一道竟然裂开了。
江烬脚底陷入泥土半寸,但人没倒。他抬起手摸了摸肩头,鳞片完好无损,皮肤下面也没有受伤。
“行了。”他说,“能抗住宝器级攻击。”
蒋天雄喘着气,盯着那层赤鳞看了好久,才点头:“你这不只是炼体,是把血脉和功法彻底融合在一起了。”
江烬没说话。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试着集中意念。赤鳞缓缓收缩,颜色变淡,最后几乎与皮肤融为一体。
他又催动劲力,鳞纹重新浮现,火光在表层流转。
“能收能放。”他抬头,“现在,我能控制它了。”
蒋天雄拍了下他的肩膀:“接下来呢?”
“再试一次。”江烬走到阵法中央,“我要把另一条手臂也练出来。”
“你还来?”蒋天雄皱眉,“刚才那一轮已经耗了不少心神,你现在强行再练,万一撑不住怎么办?”
“等不了。”江烬盘坐下来,“墟渊那边的东西还没走。它既然能引动我的血脉,说明它认得这股力量。我必须更快。”
蒋天雄沉默了几秒,然后走到阵盘前,重新加固三重光圈。他把铜铃调到最敏感的位置,又从怀里摸出一枚新符,贴在阵眼上。
“这次我守得更紧。”他说,“你要疯,我也陪你疯到底。”
江烬闭上眼,再次运转《焚天诀》。
热流又一次被调动起来。这一次,他直接引导火元冲向左臂。刚开始,左臂皮肤只是发红,随后开始鼓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
剧痛袭来。
江烬咬牙坚持。他知道,这是身体在排斥。太古血脉只觉醒了一侧,另一侧没有根基,强行催生,等于撕开血肉重新造骨。
他的左手开始抽搐,指尖冒出黑烟,那是体内杂质被高温逼出的痕迹。
蒋天雄盯着阵内,手一直放在阵盘上。他知道,这一关,谁也帮不了江烬。
只能靠他自己熬过去。
太阳再次西斜。
江烬的左臂终于浮现出纹路。起初是零星几点,接着连成线,再慢慢扩展成片。颜色比右边浅一些,但结构完全一致。
就在赤鳞即将爬上肩头时,江烬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的左手五指张开,指甲边缘突然裂开一道细缝,一缕赤火从中窜出,直冲天际。
蒋天雄抬头望去。
远处的墟渊方向,黑气猛然翻腾,像是被什么惊动了。
同一瞬间,江烬睁开了眼。
他的瞳孔完全变成了赤金色,嘴里吐出两个字:
“它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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