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靠在冰冷的岩壁上休息,湿透的衣服紧贴着身体,寒意一阵阵往骨头里钻。他一动不动,右手还保持着虚握的姿势,掌心空落落的,只有手上的薄茧微微发烫。火灵晶已经没了,可那股灼热还在经脉里乱窜。
他闭上眼,焚天诀自行运转起来,可那股热流刚冲到肩膀就卡住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去路。他眉头一皱,左手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疼得额角冒汗。
“别硬来。”蒋天雄哑着嗓子开口,“你经脉才通了一点点,你这样下去撑不住的。”
江烬睁开眼。火堆刚点起来,柴枝噼啪作响,火星四溅。蒋天雄坐在对面,背对着光,正撕扯肩头破烂的布条。血从他肋下流下来,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你伤口裂了。”江烬说。
“老伤。”蒋天雄一把扯下整件上衣扔到一边。火光照亮他的后背,一道道疤痕横七竖八地交错着,新血混着旧痕往下淌。
江烬盯着那些伤疤,喉咙动了动:“有多少道?”
“三十七。”蒋天雄低头咬开布条一头,开始缠肩膀,“每年三月外门考核,输一次,挨一鞭。”
“三年?”江烬声音低了些。
“打了整整三年。”蒋天雄用力拉紧布条,额角青筋跳了跳,“第一年,抽得我爬都爬不起来。第二年,我能自己走出去。第三年……”他冷笑一声,“我把执法弟子一脚踹下了台。”
江烬没说话。他看着那些疤痕,有的发白,有的泛紫,边缘扭曲变形,像是被火烧过又浇了冷水。
“你不该救我。”蒋天雄忽然开口,“昨夜在矿洞口我就看见你了。瘦得像个鬼,腿还瘸着,居然敢往前冲。”
“你也冲了。”江烬淡淡回了一句。
“我那是为了报恩。”蒋天雄转头看他,“我爸死前,你爹背着他走了十里山路。我不欠别人,只欠你们江家一条命。”
火堆跳了一下。江烬伸手拨了根柴进去。
“现在呢?”他问。
“现在?”蒋天雄咧嘴一笑,牙上还沾着血,“现在我救了你,是你欠我。”
说完,他低头喘了口气。肩上的伤口不断渗血,布条一圈圈变红。
江烬起身走到水囊旁,倒了些水在掌心,蹲下来递过去。
蒋天雄摇头。
江烬没收回手。他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小撮黑色的灰,带着焦味——是之前从狼肚子里取火灵晶时沾上的草灰。
“烧过的草能止血。”他说着,直接把灰按在伤口边上。
蒋天雄猛地吸了口气,肌肉绷得像铁,却始终没躲。
“疼就叫出来。”江烬低声说。
“老子十三岁起就没喊过疼。”蒋天雄咬着牙,“你在矿洞外那一脚踢得好。但你不该回来。”
“我没地方去。”江烬手上不停,“主家要灭我血脉,测灵失败,婚约作废,连祖坟都不让我进。”
“所以你就一个人往地火口冲?”蒋天雄嗤笑,“想死?”
“不是想死。”江烬抬头看他,“是活不下去了,才拼命。”
两人对视着,火光在彼此眼中跳跃。
蒋天雄忽然叹了口气:“你比我狠。”
江烬没接话,继续敷灰,动作不轻也不重。灰粉粘在血上,慢慢结成黑痂。
“你娘呢?”蒋天雄突然问。
“死了。”江烬答得干脆,“十年前,病死的。”
“骗人。”蒋天雄盯着他,“你娘是江家分支的嫡女,怎么可能病死?她是被主家逼死的吧?”
江烬的手顿了一下。
“我娘也是。”蒋天雄声音沉了下来,“庶民出身,嫁进蒋家,生下我。族老说‘血脉不纯’,不准我进祠堂。她跪了三天,求他们让我习武。第四天早上,被人发现吊在后院井边。”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不像笑的表情:“绳子是她自己拿的。”
江烬缓缓抬起头。
“她说,只要儿子活着,比什么都强。”蒋天雄声音沙哑,“所以我一直活着。挨打、挨骂、挨鞭子,我都挺过来了。他们越想我死,我越要站着。”
火堆渐渐变小。江烬添了根柴,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块东西——半截晶石,指甲盖大小,暗红色,表面布满裂纹。
“拿着。”他塞进蒋天雄手里。
蒋天雄一愣:“你留着。你刚突破,经脉还不稳,更需要它。”
“我不用。”江烬摇头,“这东西破不开我的封脉,只能引火入体。你不一样,你是炼体的,它能帮你淬骨。”
蒋天雄握紧晶石。刚碰到皮肤,石头竟微微发红,一丝热流顺着掌心往胳膊里钻。
他浑身一震。
“它……认我?”他瞪大眼睛。
“它选中的人,不止一个。”江烬靠回岩壁,“昨夜在河里,就该给你了。我拖到现在,是我自私。”
蒋天雄低头看着手里的晶石。热度逐渐升高,热流顺着手臂往上走,钻进肩胛,渗入旧伤。他咬着牙,额头冒汗,可那疼痛中竟夹着一丝舒畅,仿佛干涸多年的河床终于迎来了水流。
“从小没人给我吃过一口热饭。”他忽然说,“冬天厨房的剩粥都是凉的。我去讨,连狗都比我先喝上。我娘说,忍着,等你长大。可我长到十岁,还在捡别人吃剩的骨头啃。”
江烬静静听着。
“十五岁那年,我偷练家族拳法,被执事发现了,打断了腿。”蒋天雄声音越来越低,“他们说,庶子不配学武。我躺在柴房三天,没人管。第四天,我自己爬起来,把断骨插回去,用布条缠住,继续练。”
他抬起头,眼里燃着火:“我不信命。他们说我是狗,我就偏要做人。他们说我不配进核心,我就一拳一拳打上去!”
晶石越来越烫,红光隐隐从指缝透出。蒋天雄全身肌肉鼓胀,皮肤下仿佛有东西在游走,汗水刚冒出就被蒸干。
“它在帮我淬体!”他低吼,“这感觉……像有人拿火锤砸我的骨头!”
“那就砸。”江烬盯着他,“把你身上这些疤,全都砸碎。”
蒋天雄仰头大笑,笑声震得洞顶碎石簌簌掉落。
“好!”他怒吼,“等我炼成这身骨头,第一个就去砸蒋家大门!让他们看看,那个捡剩饭吃的庶子,是怎么把他们的门梁掀了的!”
他猛地站起,一脚踹翻面前的石头。石头撞墙粉碎。
江烬坐着没动。他看着蒋天雄,看着那背上的三十七道伤疤在火光中起伏,看着那只捏得咯吱作响的拳头。
“等你砸门的那一天。”江烬轻声说,“我给你烧香,嘿嘿。”
蒋天雄回头,咧嘴一笑,满嘴是血。
他盘膝坐下,双手紧握晶石,闭眼运功。肌肉一块块隆起,皮肤泛出淡淡的赤纹,像是有火焰在皮下游走。汗水滴落,落地即干,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江烬没有再催动焚天诀。他任由体内残余的热流自然流转,只守住丹田那一丝温热。他靠在岩壁上,眼皮沉重,却坚持睁着眼睛。
火堆噼啪作响。蒋天雄的呼吸越来越深沉,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在承受巨大的压力。
江烬伸手,将最后一根干柴推进火里。
火焰猛地蹿高,照亮整个山洞。蒋天雄背上的三十七道疤痕,在火光中宛如燃烧的符文。
江烬望着那团火,忽然觉得左腿不那么疼了。
他低头看去,发现小腿处有一丝微弱的红光,正顺着经脉缓缓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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