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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嘉豪捏着林父那句 “处处碰壁” 的狠话，指尖在油印机刚印好的 JY 资料封面上摩挲出细微纹路。油墨味还没散尽，和窗外飘来的麦秸秆气息混在一起，倒让他愈发清醒 —— 林父能搬来镇长亲戚施压，就意味着接下来印刷厂办任何手续都可能遭遇刁难。他转头看向正对着账本发愁的舅舅，钢笔在笔记本上敲出清脆的响：“舅舅，咱们得把所有手续理清楚，让别人挑不出半点错。”
当天下午，印刷厂的储藏室就被临时改成了 “文件整理间”。旧木桌上铺满了泛黄的纸张：印刷厂的营业执照副本（边缘还粘着办证时贴的印花税票）、税务登记证、工人签的简易劳动合同（都是用钢笔手写的，字迹歪扭却工整），还有每次采购油墨、纸张的收据存根。张嘉豪蹲在地上，把这些零散的票据按日期分类，舅舅则在一旁帮忙核对，手指沾着唾沫翻找：“豪豪，这些收据都要留着？有些就几毛钱的针头线脑。”
“一分钱的票据都不能丢。” 张嘉豪头也不抬，从书包里掏出新的练习本，“咱们做手写税务台账，每一笔收支都记清楚，税务局来查也不怕。” 他握着钢笔，一笔一划地在练习本上写下 “JY 印刷厂收支台账”，然后开始逐笔登记：3 月 12 日，采购胶印机油墨 2 桶，支出 120 元，收据编号 003；3 月 15 日，支付工人工资 850 元，签字确认人王秀兰等 6 人…… 钢笔尖偶尔漏水，在纸页上晕开一小团墨渍，他就用刀片轻轻刮掉表层纸浆，再补写上正确的数字，留下淡淡的修正痕迹。
JY 小组成员得知后，主动跑来帮忙。王虎负责把登记好的台账复印（镇上唯一的复印机在供销社办公室，按张收费，一张 5 分钱），刘峰则帮忙整理工人的身份信息，用尺子比着裁成整齐的小纸条，贴在劳动合同后面。林薇薇也来了，手里拎着一摞用麻绳捆好的油印 JY 资料：“我爸说要给你使绊子，我偷偷把这些资料拿来，你给工商、税务的叔叔阿姨送点，也算个心意。” 张嘉豪愣了愣，接过资料时触到她指尖的凉意，只见她脸颊泛红：“我跟我爸吵过了，他做得不对。”
第二天一早，张嘉豪骑着自行车，后座驮着沉甸甸的手写台账和油印 JY 资料，先去了镇公共电话亭。玻璃罩里的电话机身积着薄尘，他投了一枚 1 角硬币，拨通了镇工商所的电话。“滴滴滴” 的忙音响了半分钟，才有人接起：“喂，工商所。”“李叔叔您好，我是 JY 印刷厂的张嘉豪，想明天上午过去拜访您，跟您汇报一下我们厂的合规情况。” 他刻意放慢语速，语气恭敬却不怯场。挂了电话，硬币从退币口滚落，叮当作响。
隔天清晨，张嘉豪和舅舅带着整理好的文件、两摞油印 JY 资料，骑着自行车赶往镇政府大院。工商所的办公室在二楼西侧，木质门窗透着年代感，墙上挂着 “规范经营” 的红底白字标语。李所长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正拿着搪瓷缸子喝茶水（茶叶是供销社散装称的，浮在水面上），看到张嘉豪递过来的手写台账，眼睛一亮：“你这小孩，比有些成年老板还上心。”
他翻看着台账，手指划过密密麻麻的钢笔字迹，又拿起工人劳动合同看了看：“合同条款写得挺清楚，工资、工时都标注了，还知道给工人签合同，不容易。” 张嘉豪趁机递上油印 JY 资料：“李叔叔，这是我们 JY 小组编的辅导资料，您家孩子要是上中学，说不定能用得上。我们印刷厂也是镇 JY 办支持的项目，一直想着合规经营，不给镇上添麻烦。”
李所长翻看资料时，茶水洒在了纸页上，他赶紧用袖口擦了擦：“不错不错，你们这资料编得挺实用。” 他从抽屉里拿出纸质回执单，用钢笔填写：“经核查，JY 印刷厂资质齐全、台账规范，后续办理业务可优先受理。” 写完后，他在落款处按下红色公章，印泥清晰地落在纸上。
从工商所出来，两人又去了税务所。张会计戴着老花镜，接过张嘉豪递来的税务登记证和台账，逐页核对：“采购票据、工资发放记录都对应得上，没有漏报、错报的情况。” 他用钢笔在登记表上填写核实意见，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声：“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做事倒挺稳妥。以后报税直接过来找我，给你走绿色通道。”
中午离开镇政府大院时，舅舅忍不住感叹：“豪豪，还是你想得周到，现在手续都齐了，林父想找茬也没辙了。” 张嘉豪骑着自行车，后座的油印资料被风吹得哗啦作响，他抬头看向远处的供销社，嘴角扬起笑意：“做生意跟考试一样，基础打牢了，后面才不会出岔子。”
刚回到印刷厂，门口就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 镇 JY 办的王主任，手里拿着一个蓝色文件夹。看到张嘉豪，他快步迎上来：“嘉豪，可算找到你了。镇里要编印全镇的 JY 辅导资料，想让你们印刷厂承接，就是……” 他顿了顿，打开文件夹，露出里面的手写预算表，“镇里财政紧张，预算有限，只能按成本价给你结算。”
张嘉豪心里一动，目光落在预算表上那串手写数字，钢笔字迹工整，末尾还标注着 “共计 800 元”。他刚要开口，王主任又补充道：“这资料要在开学前送到全镇 12 所中小学，时间紧、任务重，你要是觉得不划算，也可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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