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北荒原一战,虽诛杀了阴煞宗左护法冥骸老人及其麾下,但我们亦损耗巨大,尤其是我与婉清魂魄交融的后遗症尚未完全平复,姜承强行引动天雷更是伤了元气。
不敢停留修养,我们强提精神,继续向北疾行。
数日后,进入热河地界。
此处山峦起伏,林木渐密,人烟愈发稀少。
天色渐晚,暮色四合,荒凉的山道上不见灯火。
为避开可能的眼线,我们并未寻找村镇投宿,而是依据姜承往日走南闯北对各地形貌的了解,找到了一处位于深山、早已荒废破败的前朝行宫。
这行宫不知废弃了多少年月,朱漆剥落,雕梁画栋皆已腐朽,残垣断壁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巨兽的骨骸,透着一种死寂的威严。
我们寻了一间相对完整、曾是侍卫值房的偏殿落脚;殿内蛛网密布,尘土堆积,只有冰冷的月光透过破窗洒下,映出满地狼藉。
连日奔波激战,众人皆身心俱疲,草草用了些干粮清水,布下警戒符箓,便各自寻了角落和衣而卧。
殿外山风呼啸,穿过破败的宫阙,发出如同鬼泣般的呜咽声。
不知睡了多久,我猛地被一阵极其轻微的衣袂摩擦声惊醒。
黑暗中,似乎看到一道模糊的黑影在殿内一闪而过!
我瞬间睡意全无,低喝一声:
“谁?”
红袖、心莲、婉清和玄花也同时惊醒。
然而,殿内除了我们,空无一人。那诡异的黑影仿佛只是幻觉。
“姜承呢?”
心莲忽然惊道。
我们心中一凛,急忙四下查看。
姜承原本休息的角落,此刻空空如也!
只有他那件穿在外面的青色道袍,整齐地叠放在地上,仿佛是他自己脱下的一般。
除此之外,殿内再无任何异样,我们布下的警戒符箓也完好无损,没有丝毫被触发或破坏的痕迹!
“怎么回事?”
红袖脸色微变,“以姜承的修为,即便遇袭,也不可能毫无声息就被制住……”
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
若非阴煞宗手段更加诡秘莫测,那便是遇到了什么连姜承都来不及反应便中招的、更加离奇恐怖的东西!
我们心急如焚,立刻在行宫废墟内搜寻,低声呼喊姜承的名字,却只得到空荡的回音。
直到天色微明,依旧一无所获。
“这里有味道!”
玄花忽然指着姜承衣物旁边的地面。
那里有一些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同沾了露水的痕迹,蜿蜒向行宫深处。
那是姜承残留的气息,极其微弱,仿佛被什么力量刻意抹去过。
事到如今,唯有循迹追踪。
我们跟着玄花,沿着那断断续续的气息,在破败的宫殿群中穿行。
痕迹七拐八绕,最终竟延伸到了行宫后山的一片荒芜林地,消失在一个被藤蔓半掩、黑黢黢的洞口前。
那洞口幽深,向下延伸,散发出泥土和陈腐的气息。
洞口旁,歪斜立着一块残破的石碑,上面刻着斑驳的字迹,依稀可辨:“钦赐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公振之墓。”
前朝大太监之墓?竟与这废弃行宫相邻?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疑窦丛生。
姜承的气息在此彻底消失,难道他被掳入了这太监墓中?
为防万一,我们决定由我和玄花、婉清入内查探,红袖与心莲在外接应警戒,若一炷香后我们未出,便立刻接应或另想办法。
拨开藤蔓,一股阴冷潮湿、混合着淡淡霉味和某种地下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墓道向下,初时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但越往里走,空间愈发开阔。
令人惊异的是,这墓穴内部并非寻常陵墓的构造,而是被修葺得如同生前居所!青石铺地,廊柱回环,甚至还有仿造宫廷式样的亭台楼阁,只是所有一切都笼罩在死寂与黑暗之中,显得无比诡异。
玄花在前,凭借敏锐的嗅觉,追踪着那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婉清灵体飘忽,探查着前方的动静。我紧随其后,阴阳二气运转,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墓穴地宫庞大得超乎想象,仿佛将一座小型宫殿搬到了地下。
行走其间,能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扭曲的执念,仿佛墓主人生前对权势、对宫廷生活的眷恋,死后仍不甘消散。
突然,前方廊道转角,传来一阵僵硬、整齐的脚步声。
我们立刻屏息,隐匿身形于阴影中。
只见一队穿着前朝太监服饰的“人”,正排着队,手中端着覆盖着黄绸的托盘,动作僵硬、步伐一致地向前跳走着。
它们面色青白,脸上肌肉干枯,眼睛是两个黑窟窿,眼窝深处发散点点红光,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尸气——竟是僵尸!
而且是被炼制过的、保留着部分生前行为的僵尸太监!
它们对生人气息似乎有所察觉,行走间那空洞的眼窝微微转动,扫视着黑暗。
我们不敢大意,将气息收敛到极致。
待那队僵尸太监走远,我们才继续前行。玄花的鼻子不断耸动,指引着方向。
穿过几重庭院,来到一处更为隐秘、装饰也更为奢华的内庭之外。
尚未靠近,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极度愤怒的挣扎呜咽声,以及一个尖细、阴柔,如同用指甲刮擦琉璃的嗓音:
“嘻嘻……乖……别乱动……让杂家好好瞧瞧……这宝贝,啧啧,真是……完美啊!”
我们心中一惊,悄悄潜到窗棂破洞处,向内窥视。
只见内庭布置得如同寝宫,烛火摇曳,不知是何等阴火,竟能在地下燃烧;映照出诡异的红光。
正中央一张铺着明黄锦缎的宽大软榻上,一个身影正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正是姜承!他上身赤裸,下身……竟也一丝不挂!他脸色涨红,浑身肌肉紧绷,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愤怒与屈辱,口中被塞了布团,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心下一紧,立时捂住玄花好奇的双眼,同时对婉清道:“别看!”
此时站在榻前的,是一个正拿着一把明晃晃、造型奇特薄薄小刀,穿着极其考究、绣着蟒纹的暗红色太监袍服的老者。
他身形干瘦,背脊佝偻,脸上皱纹堆叠,如同风干的橘皮,没有胡须,如垂垂老妪,面色是一种不正常的惨白,动作僵硬。
最令人不适的是他的眼神,充满了一种扭曲的、狂热的、近乎痴迷的光芒,死死盯着姜承的下体。
他低下身子,仔细端详俯看,伸出枯瘦、留着长指甲的手,颤抖着,如同抚摸绝世珍宝般,轻轻碰触了一下,随即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细笑声:
“嘻嘻……等了这么多年……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宫里,靠着那点残缺的龙气和不甘的执念,炼制这些行尸走肉陪伴杂家……杂家都快忘了这完整的身子是什么模样了……,可恨杂家的宝贝在离身高升之后,竟在一场大火中被毁!”
“天意见怜,竟把如此阳刚充沛、元气十足的整套“大宝贝”送到了杂家面前!嘻嘻嘻……”
“只要……只要剪下这套宝贝,以秘法接引到杂家身上……杂家就能弥补此生最大的憾事!就能成为真正的男人,嘻嘻……说不定,还能借此突破生死玄关,成就鬼仙之道!”
他越说越激动,手中的奇怪小刀闪烁着寒光,缓缓向姜承下身探去,一手小心翼翼的提起那宝贝,眼看就要下刀。
我在外窥探,看得是目瞪口呆,头皮发麻!饶是经历了无数诡异之事,也万万没想到会遇上这等荒诞、离奇、恐怖到极点的场面!
这前朝的老太监僵尸,竟是因为自身残缺,产生了如此变态扭曲的执念,要将姜承……阉割,以补自身之缺?!
眼看那冰冷的小刀就要落下,我再也无法忍耐,一时顾不得婉清、玄花。
“住手!”
我暴喝一声,破窗而入;婉清二人也紧跟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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