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1月,比弗利山庄,晨露未曦的温室花房
橙花与雪茄的气息在玻璃穹顶下缠绕,塔夫脱——这位前总统之子、耶鲁校友会实权人物——正用银叉戳着餐盘里的俄亥俄苹果派。特纳特意吩咐厨师做的家乡菜,此刻成了无声的施压工具。
威廉,老洛厄尔啜饮着波本威士忌,耶鲁董事会现在有七个席位空着,却让《纽黑文纪事报》的编辑占着投票权?他冷笑,什么时候报社穷到要靠大学董事的津贴过日子了?
塔夫脱的叉子停在半空:洛厄尔先生,哈佛的铜臭已经渗进查尔斯河了,难道还要污染耶鲁的哥特式回廊?
特纳忽然推过来一张支票——200万美元,收款方写着俄亥俄州立大学图书馆基金会。
我生在哥伦布的钢铁厂家属区。他摘下眼镜擦拭,露出罕见的疲惫神情,1921年给我发录取书时,我买了萨维斯西装……手指突然捏紧镜框,可惜最后因为‘推荐信不够分量’被拒了。
塔夫脱瞳孔微缩——他当然记得1921年校友会如何集体否决这个粗鄙的俄亥俄暴发户。
现在我想弥补遗憾。特纳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神,比如资助耶鲁‘经济困难’的董事子女?或者……他翻开文件夹,露出七位董事的抵押房产照片,帮他们保住祖宅?
对了,老洛厄尔突然想起似的抽出《洛杉矶时报》校样,头条是:
《塔夫脱侄女宣布竞选俄亥俄州长:新时代的女性领袖?》
我们西部报业联盟旗下12家报纸,下周一都会转载。他弹了弹校样,当然,如果标题改成《塔夫脱家族力挺女权运动》……
塔夫脱的额头渗出细汗。他侄女确实想从政,但家族内部反对声浪极大。
两个席位。塔夫脱突然放下餐巾,洛厄尔家进一个,但必须挂名‘古典文学教授’;另一个给俄亥俄老乡会,人选我定。他盯着特纳,另外,我要西部铁路债券的优先认购权。
老洛厄尔看向女婿。特纳微笑举杯:为耶鲁的‘学术自由’干杯。
玻璃杯相撞的刹那,花房外传来理查德教弟弟用拉丁文念《耶鲁校训》的声音——Lux et Veritas(光明与真理)。
午后,塔夫脱在客房小憩时,侍从送来镶金边的便签:
附赠情报:您妹夫在巴哈马的赌债,已由拉斯维加斯‘友人’代为清偿。
——您诚挚的,特纳
塔夫脱苦笑着把便签凑近烛火,忽然理解为何父亲曾说:
真正的权力不在白宫,而在那些能烧掉纸条的人手里。
1934年1月,比弗利山庄,午后阳光房
橙花香气与雪茄烟雾在阳光房里交织,塔夫脱放下镀金咖啡杯,杯底与瓷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特纳——这个俄亥俄出身的暴发户,如今却坐在比弗利山庄最奢华的私人庄园里,和他这个前总统之子谈条件。
那些破落户……塔夫脱轻哼一声,即便被经济危机冲垮了,也还抱着‘耶鲁校友’的头衔不放。
特纳微笑,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面子和阶层坠落,哪个更重要?他顿了顿,塔夫脱先生,您的外甥女——海伦·曼宁小姐,今年应该十八岁了吧?
塔夫脱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很快舒展:特纳先生的消息倒是灵通。
特纳不紧不慢地端起咖啡:我岳父的孙子,小威廉·洛厄尔,哈佛法学院刚毕业,一表人才。他抬眼,目光平静却不容拒绝,不如……我们两家结为同好?毕竟,我和塔夫脱先生也算同乡人。
塔夫脱沉默片刻。
他知道特纳在说什么——联姻。
洛厄尔家族虽然在波士顿财团中不算顶尖,但胜在根基深厚,掌控着新英格兰的航运与媒体。而特纳的西部财阀势力,更是如日中天。如果曼宁家族能与洛厄尔-特纳联盟联姻……
我会说服我妹夫曼宁和妹妹海伦。塔夫脱最终开口,声音沉稳,但能不能成,只能看孩子们了。
特纳笑意更深:当然,年轻人的事,我们只能牵线。
1. 耶鲁董事会的两个席位(洛厄尔家族占一席,塔夫脱指定人选占另一席)
2. 西部铁路债券的优先认购权(塔夫脱家族可低价购入)
3. 联姻的附加条件
- 曼宁家族的女儿嫁入洛厄尔家,意味着波士顿财团与西部财阀的正式结盟
- 塔夫脱家族在俄亥俄的政治影响力将得到特纳旗下媒体的全力支持
阳光房外,隐约传来年轻男女的笑声——
- 小威廉·洛厄尔(22岁,哈佛法学院毕业,洛厄尔航运继承人)正彬彬有礼地为海伦·曼宁(18岁,塔夫脱外甥女)递上一杯柠檬水。
- 海伦微微脸红,接过杯子时,指尖不经意地碰触。
特纳和塔夫脱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年轻人嘛,特纳轻描淡写地说,总会‘意外’地情投意合。
塔夫脱起身告辞时,特纳递给他一个信封:一点小礼物,算是给曼宁家的见面礼。
塔夫脱打开一看——曼宁家族在弗吉尼亚的祖产抵押文件,上面盖着已清偿的印章。
他深吸一口气,将信封收进西装内袋:特纳先生,合作愉快。
特纳微笑:合作愉快。
阳光透过玻璃穹顶,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地板上,宛如一张密不透风网。
1934年1月,比弗利山庄,温室花房外的走廊
伊丽莎白的手指死死攥着窗帘,丝绸布料在她掌心皱成扭曲的河流。透过玻璃,她看见丈夫特纳、父亲老洛厄尔和塔夫脱的影子投在石砖地上,像三条交媾的毒蛇。
——哈佛和耶鲁的席位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未来四十年的总统、大法官、国务卿都会是我们的学生!老洛厄尔的雪茄烟灰弹进玫瑰丛,罗斯福为什么敢动我们?因为白宫那帮人跟我们没有血脉联系!
特纳的声音像钝刀割开皮革:威廉娶曼宁家的姑娘,理查德娶摩根的女儿,爱德华将来娶亚当斯家的……
伊丽莎白猛地推开玻璃门。
你连威廉都不放过?她的声音让三个男人同时转身,难道我们全家都是你的棋子?!
温室突然死寂,只有橙花香气在血腥的沉默里流淌。
老洛厄尔叹了口气:亲爱的,你应该明白哈佛和耶鲁的董事席位意味着什么。他走向女儿,皮鞋碾碎地上一片花瓣,没有这两个学校的支持,你儿子将来连州长都当不上。
为了家族的延续,何人不可舍?特纳轻声补充,仿佛在讨论天气。
伊丽莎白突然笑了,笑声像碎玻璃溅落:你们都疯了吗?
特纳摘下眼镜,露出罕见的疲惫眼神:不是我们疯了,是这个世界太癫狂。他指向窗外——洛杉矶的灯火在暮色中如癌细胞般扩散,知道为什么罗斯福能逼我们低头?因为他握着绞索——失业工人的选票。
老洛厄尔突然抓住女儿的肩膀:你以为你的画廊、慈善基金会是怎么运转的?是靠你丈夫把钢铁卖给军阀!是靠你父亲在古巴蔗糖田里埋尸体!他的指甲几乎掐进她肌肤,现在装什么圣母?
阴影里突然传来椅子挪动声。威廉·洛厄尔——伊丽莎白22岁的侄子,哈佛法学院刚毕业的优等生——从温室角落站起身。他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夕阳,像两团凝固的血。
姑姑。他平静地整理袖扣,我服从爷爷的安排。
伊丽莎白踉跄后退:威廉……
这对我没坏处。威廉微笑,嘴角弧度与老洛厄尔年轻时一模一样,曼宁小姐很漂亮,她父亲刚当选参议院军事委员会主席。
塔夫脱适时插话:而且她祖母是范德比尔特家的私生女,虽然……
——血统不算纯正?威廉突然冷笑,没关系,钱能洗白一切。
她看着威廉的眼睛,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的自己——站在洛厄尔庄园的玫瑰园里,对父亲说我宁愿嫁给那个西部暴发户,也不要当亚当斯家的生育机器。
原来轮回从未停止。
她慢慢挺直脊背,但我要一个条件。
特纳挑眉。
爱德华。她盯着丈夫,我的小儿子,必须读耶鲁再参政——不许你们在他18岁前安排婚事。
老洛厄尔大笑:成交!反正亚当斯家的小女儿才7岁。
当夜,爱德华在日记本上画了幅速写:
- 母亲跪在教堂
- 父亲数着金币
- 哥哥戴着哈佛校徽的项圈
画旁写着一行小字:
我要当那个烧掉鸟笼的人。
窗外,拉斯维加斯的霓虹灯刚刚亮起,把半个夜空染成赌盘般的猩红色。
家族政治的黑暗寓言
碾碎的橙花:象征被牺牲的亲情,香气却成为权谋的陪衬
威廉的眼镜反光:折射出第三代继承人的彻底异化
历史投影
耶鲁-哈佛董事争夺:影射现实中摩根控制哥伦比亚大学董事会的操作
范德比尔特私生女:参照该家族为洗白血统联姻英国贵族的史实
罗斯福的绞索:呼应1936年总统选举中财阀对民主制度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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