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一分钟前……
“王斌说得眉飞色舞，
唾沫横飞，
试图用夸张的描述和贱兮兮的语气唤起慕容婉一点熟悉的反应。
然而，
慕容婉只是静静地听着，目光从战甲上移开，重新落回王斌的脸上。
她的眼神，复杂得如同深潭。
震惊？有。
这战甲蕴含的力量感，远超她的想象。
宗师后期？
那几乎是传说中的人物！
秦梦瑶贵为昔日大唐女帝，
自身也不过九品巅峰，距离宗师尚有天堑！
一件铠甲，就能赋予人宗师后期的战力？
这简直是神迹！
但震惊之后，
是更深的怀疑和一种近乎荒谬的恐惧。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从那些威力奇诡、能轻易撕碎武者的“暗器”（枪械），
到后来那些能飞天遁地、喷吐烈焰的钢铁巨兽（坦克、直升机），
再到眼前这件仿佛神只造物的战甲……
王斌拿出来的东西，一次比一次离谱，一次比一次颠覆她的认知！
以前，
她虽然满腹疑窦，
但王斌总是用那副玩世不恭、插科打诨的态度糊弄过去。
她也曾追问过，
得到的回答永远是“神秘机缘”、“梦里灵感”、“商业机密”之类不着边际的废话。
她选择了相信，或者说，是选择了不去深究。
因为那时的王斌，
虽然变了，变得强大、变得陌生，但对她那份依赖和亲近，似乎还在。
可这一次，
这件战甲，
这直接触及武道巅峰的力量……
像一把冰冷的钥匙，骤然捅开了她心中那扇被刻意忽略的门扉。
那些积压已久的疑问、那些被强行按下的不安，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王斌。你到底是谁？”
慕容婉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打断了王斌滔滔不绝的介绍。
王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着她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
“告诉我，”
慕容婉直视着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王斌心上，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到底……是谁？”
寝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窗外的鸟鸣声显得格外刺耳。
阳光依旧明媚，却驱不散两人之间骤然升起的寒意。
王斌脸上的嬉笑彻底消失了。
他沉默地看着慕容婉，看着她眼中那份执拗的探寻和深藏的受伤。
他忽然想起秦梦瑶的话，想起那些散落在紫微星各处的“老乡”，想起叶凡那深不可测的国运系统……秘密，
他知道自己这穿越者的身份，随着其它穿越者的出现终究是守不住的。
尤其，是对眼前这个，他早已无法仅仅视作“表姐”的女人。
他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仿佛卸下了某种沉重的负担。
那总是挺得笔直、带着点痞气的肩膀，似乎也微微垮塌了一瞬。
他走到窗边，
背对着慕容婉，
目光投向远方咸阳城鳞次栉比的建筑和更远处隐约可见的、正在集结开拔的秦军旗帜。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疲惫。
“婉儿……
表姐？”
他顿了顿，没有回头，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
慕容婉的心猛地一沉，攥紧了手指。
“秦梦瑶告诉你的没错，武者到达宗师境界是非常难的，基本上都是年岁五十以上的天赋异禀之人才能达到。”
王斌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
“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我的确不是曾经的王斌了！
你可以称呼我为穿越者。
像我这样的穿越者……这方世界不止一个。
大唐那个叶凡，就是其中之一。
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一个叫做‘蓝星’的世界。”
“蓝星？”
慕容婉喃喃重复，这个陌生的词汇像冰锥刺入脑海。
“对，一个和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
王斌转过身，
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没有飞天遁地的武者，但有能翱翔天际的铁鸟（飞机），
有比这咸阳宫还要高的钢铁丛林（摩天大楼），
有瞬间传递千万里信息的工具（网络）……当然，也有能毁灭一切的武器（核弹）。”
慕容婉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停滞了。
来自另一个世界？
这比任何神魔鬼怪的故事都要离奇！
她看着王斌，那张熟悉的脸，此刻却笼罩在一种完全陌生的迷雾之中。
“至于我……”
王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真正的‘王斌’，
那个懦弱无能、被陷害至死的六皇子，在他玷污大离公主安宁的那天晚上，就已经死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现在用着这具身体的，是另一个灵魂。
一个来自蓝星，莫名其妙被塞进这里的倒霉蛋灵魂。”
真相如同惊雷，在慕容婉耳边炸响！
她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的矮几才勉强站稳。
死了？
那个她从小看着长大、懦弱却也曾真心依赖过她的表弟……早就死了？
眼前这个嬉笑怒骂、手段通天、时而让她气恼时而让她心安的秦王……
竟然是一个占据了表弟躯壳的…异世幽魂？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彻底欺骗、背叛的剧痛瞬间淹没了她！
几个月来的朝夕相处，
战场上生死相依的信任，
那些暧昧不清的调笑和深夜里的关怀……原来，
她付出的一切情感，所托付的对象，竟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一个窃据了她表弟身体的……怪物？
“所以……所以那些暗器…那些钢铁巨兽……这件战甲……”
慕容婉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都是你……从你那个世界带来的……妖法？”
“不是妖法，是科技。”
王斌纠正道，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
“就像你们练武需要功法真气一样，
我们那个世界，走的是另一条路。
这些东西，是我付出代价换来的。”
他看着慕容婉眼中翻腾的震惊、痛苦、茫然和一丝……恐惧？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闷得发慌。
算了，不管慕容婉愿不愿意留下来，迟早要面对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话说下去，也像是给自己的心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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