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九。”
冰冷的宣告如同丧钟，在维度层面敲响。
那只“虚无之眼”彻底凝视着李万，其内部倒映的终结景象几乎要化为现实，将李万的存在彻底淹没。
构成他防御的因果链条发出刺耳的崩裂声，如同风中残烛。
没有时间犹豫了！
李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他将残存的所有力量、意志、乃至对林婉、艾莉西亚、地球、以及所有牵挂之物的眷恋，尽数燃烧！这股炽热的情感与坚定的守护信念，与他所执掌的因果权柄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他手中的因果之刃不再指向外界，而是猛地调转，刀尖直指自身胸膛——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心脏，而是他自身存在与整个“归零仪式”、与那颗“主宰之眸”核心、与那只“虚无之眼”之间，最根源、最本质的那条「因果连线」！
这条线，承载着他闯入此地、干扰仪式、成为“异数”的全部“因”，也连接着仪式最终能否完成的“果”！
他要做的，不是斩断它——那或许只会让仪式在失去他这个“干扰因子”后更顺利地完成。
他要做的，是将其过载！
以其为桥梁，将自身存在的一切——力量、灵魂、意志、乃至他所代表的“秩序因果”概念，化作最极端、最不稳定、最悖逆“无因”逻辑的炸弹，逆向灌入仪式的核心，灌入那只“虚无之眼”！
这是一种自杀式的攻击，一种从根本上违背“存在”本能的行为。
但在此刻，这是李万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撼动这近乎无敌的冰冷意志、中断仪式的方法！
“以此身为引，燃因果之火！寂灭吧！”
李万发出了震彻灵魂的咆哮，因果之刃悍然“刺入”了自身的根源因果线！
轰————————！！！
无法用声音来形容这一刻的轰鸣。
那是一种概念层面的爆炸，一种规则与规则之间的剧烈碰撞！
以李万为中心，璀璨到极致的秩序之光混合着燃烧的灵魂碎片，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席卷开来！这光芒并非纯粹的能量，而是蕴含着“存在意义”、“情感羁绊”、“秩序逻辑”等一切与“虚无”、“归零”相对立的概念！
这股力量，沿着那条被过载的根源因果线，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地冲入了“主宰之眸”核心，冲入了那只“虚无之眼”！
“滋滋滋——”
一直漠然冰冷的“虚无之眼”，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那倒映着万物终结的虚无深处，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发出了被“污染”、被“侵蚀”的剧烈反应！
它试图吞噬、同化这股悖逆的力量，但这股力量中蕴含的“存在”执念与“秩序”火焰，对于纯粹追求“无因”、“归零”的它而言，是剧毒！是bug！是逻辑层面的病毒！
仪式那稳定攀升的完成度，猛地停滞在了 99.1%！并且开始剧烈地波动、闪烁！
“吼——！！”
一声超越了听觉范畴、直接作用于所有感知本能的、充满了愤怒与……一丝惊惧的咆哮，从“虚无之眼”深处传来！它那冰冷的意志变得混乱而狂暴，开始不顾一切地收缩力量，试图扑灭体内这股“叛乱”的火焰，稳固即将完成的仪式！
而引爆了自身的李万，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飞速消散，如同燃尽的星辰。
他最后“看”到的，是那只“虚无之眼”因内部冲突而剧烈扭曲、光芒明灭不定的景象，以及周围空间因规则对撞而产生的、更加彻底的崩坏……
他的“存在”，正在归于虚无。
然而，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瞬——
一股微弱、却无比温暖、无比熟悉的牵引力，突然从冥冥之中传来，拉住了他即将彻底消散的意识核心。那感觉……仿佛来自于根源之海，来自于那残缺的因果王座，来自于……守墓人！
“……还不……能……睡……”
一个断断续续、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阻隔的意念，如同丝线般，维系住了他最后一点真灵。
紧接着，因李万的殉爆和“虚无之眼”的内乱，整个巢穴核心的空间结构再也无法维持，发生了终极的塌缩！
一个巨大的、吞噬一切光和因果的奇点，以“主宰之眸”为核心骤然形成！
李万那被守墓人力量维系住的最后一点真灵，连同那片彻底陷入混乱与崩溃的空间，一起被卷入了这最后的、毁灭性的漩涡之中……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在一片绝对黑暗、绝对寂静，连时间和空间概念都模糊不清的维度夹缝中。
一点微弱的、闪烁着秩序光芒的灵火，如同风暴中的残烛，缓缓漂浮着。
灵火之中，隐约包裹着一个极其虚幻、几乎透明的人形轮廓——正是李万仅存的一点真灵。
在他前方，那片崩塌的巢穴核心残骸，已经化作一团不断蠕动、试图重新凝聚、却又被内部混乱的秩序与虚无力量冲突所阻碍的畸形能量聚合体。
那只“虚无之眼”似乎暂时沉寂了，但它的意志并未完全消散，只是陷入了某种“宕机”状态，与李万引爆的“秩序之毒”进行着漫长的拉锯。
仪式，被强行中断并冻结在了 99.1% 这个危险的临界点上。
未能完成，但也未被彻底破坏，形成了一个极不稳定的平衡。
李万的意识处于一种浑噩的状态，仅能依靠守墓人那缕跨越维度传来的微弱力量，维系着真灵不灭。
他仿佛漂浮在生与死的边界，能模糊地感知到外界的混乱，却无力做出任何反应。
而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未知的维度夹缝的另一处。
那艘被空间涡漩吞噬的突击舰，正艰难地在一片布满诡异陨石群、空间褶皱如同老人皱纹般的荒芜星域中航行。
舰桥上，林婉猛地捂住了胸口，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失去了最重要之物的心悸感席卷了她，让她瞬间脸色苍白。
“李万……”她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担忧与恐惧。
艾莉西亚看着传感器上传回的、关于这片未知星域那完全陌生且混乱的物理常数，表情凝重。
“我们……可能离家乡非常非常遥远了。而且，我失去了与万机宝库主体的所有联系。”
他们的逃亡，似乎将他们带入了一个更加莫测的险境。
而李万的战斗，也以另一种形式，进入了更加漫长而凶险的阶段。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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