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再次降临，青玄古城的喧嚣渐渐沉淀，但城西区域却仿佛刚刚苏醒。
与中心区域的规整繁华不同，城西的建筑低矮密集，巷道狭窄曲折，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灵酒、汗液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这里是阴影滋生的温床，是规则之外的灰色地带。
莫羡慕换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色斗篷，将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独自一人融入了城西的夜色中。李金雁则留在客栈，既是策应，也是避免目标太大引起注意。
他循着怀中冥鳞那断断续续、却始终指向城西深处的微弱共鸣，在如同迷宫般的巷道中穿行。越往深处，光线越发昏暗，两旁偶尔能看到一些倚在墙角、眼神麻木或凶狠的修士，空气中弥漫着不加掩饰的恶意。
最终，他在一条死胡同的尽头，停在了一扇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败的木门前。门板上没有任何标识，但冥鳞的共鸣在这里达到了最强。
就是这里。
他按照某种特定的节奏，轻轻敲击了几下门板。
片刻后，木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一双浑浊而警惕的眼睛在门后打量着他。
“买东西，还是卖东西？”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
“看看。”莫羡慕压低声音，模仿着此地惯有的腔调。
门后的眼睛又审视了他片刻，木门才完全打开。莫羡慕侧身而入，木门在他身后迅速关闭。
门后并非想象中的房间，而是一条向下的、灯火昏暗的狭窄石阶，空气中混杂着霉味、药味以及一种淡淡的、与冥煞之气类似却更加驳杂阴冷的气息。
沿着石阶向下，走了约莫数十丈，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出现在眼前，顶部垂落着散发幽绿或惨白光芒的钟乳石。溶洞内人头攒动，却异常安静，所有人都穿着斗篷或戴着面具，遮掩着形貌。摊位杂乱地分布着，售卖的东西千奇百怪：沾染血污的法器、不知名的兽骨、装在瓶罐里蠕动的毒虫、甚至还有被禁制束缚、眼神怨毒的残魂……
这里，是青玄古城地下的黑市，或者说——鬼市。
莫羡慕心中了然。也只有在这种法外之地，才有可能出现与九幽秘境相关的东西。
他收敛全部气息，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在光怪陆离的摊位间穿梭。冥鳞的共鸣时强时弱，指引着他朝着溶洞更深处走去。
周围的摊主和顾客，大多气息阴冷，眼神中带着警惕与贪婪。在这里，杀人越货是常态，信任是奢侈品。
莫羡慕的目标很明确，他无视了沿途那些看似诱人实则充满陷阱的“宝物”，径直朝着共鸣源头靠近。
最终，他在一个位于溶洞边缘、最为冷清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摊主是一个全身笼罩在厚重黑袍中、连头脸都看不清的佝偻身影，面前只随意摆放着几块颜色暗淡、看似普通的矿石和几根枯黄的骨头。
引起冥鳞共鸣的，并非这些摆出来的东西，而是源自这摊主本身！或者说，是隐藏在他身上的某件物品！
莫羡慕站在摊位前，没有去看那些货物，目光透过兜帽的阴影，落在黑袍摊主身上。
那黑袍摊主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微微抬起了头。黑袍的兜帽下，并非人脸，而是一张刻画着扭曲符文、如同树皮般的木质面具，面具的眼孔处，是两簇幽幽燃烧的绿色魂火！
“看货，还是……找人？”木质面具下，传来一个干涩、非男非女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腔调。
莫羡慕没有回答，而是缓缓从怀中取出了那枚冥鳞，握在掌心，让其气息微微泄露出一丝。
就在冥鳞气息泄露的瞬间，那黑袍摊主猛地一震！他（或它）面具下的绿色魂火骤然炽烈，死死盯住了莫羡慕的手掌！一股混合着震惊、贪婪、以及一丝……恐惧的情绪，透过那魂火传递出来。
“冥……冥河之契？！”那干涩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情绪波动，虽然极其细微，“你……你是谁？！为何会持有真正的‘契’？！”
果然！这摊主认得冥鳞，而且称之为“真正的契”！这意味着，他很可能接触过“伪契”，甚至本身就是判官那一系的人，或者是另一个持有“伪契”的存在！
“看来，你认得它。”莫羡慕声音平静，将冥鳞收起，“那么，我们或许可以谈谈。”
黑袍摊主沉默了片刻，周身那阴冷的气息起伏不定，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那干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试探：“你想谈什么？”
“谈谈‘伪契’，谈谈你背后的主人，或者……谈谈合作的可能性。”莫羡慕直接抛出了诱饵。他需要信息，关于其他“伪契”持有者，关于判官背后可能存在的网络，关于这冥河因果的真相。
“合作？”黑袍摊主发出了一声类似嗤笑的怪异声音，“持有真契者，皆是吾等之敌！是必须清除的目标！”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拍身下的地面！
“嗡！”
溶洞地面瞬间亮起无数扭曲的黑色符文！一股强大的束缚之力骤然从脚下传来，同时，四周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化作无数道漆黑的触手，如同牢笼般缠向莫羡慕！
这摊主竟然在此地布下了陷阱！而且这陷阱的力量属性，与判官同出一源，都是那种阴冷污秽的幽冥变种力量！
“冥顽不灵。”
莫羡慕冷哼一声，早有防备。他体内暗银色金丹微微一转，一股蕴含着冥河本源的死寂之力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那些由阴影化作的触手，在接触到这股精纯死寂之力的瞬间，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消融、溃散！脚下的束缚符文也光芒乱闪，变得极不稳定！
黑袍摊主面具下的魂火剧烈跳动，显然没想到莫羡慕的力量竟然如此克制他！
“死！”
他尖啸一声，木质面具上的符文全部亮起，一股强大的精神冲击混合着污秽的魂力，如同潮水般涌向莫羡慕！同时，他袖中滑出一柄漆黑的骨笛，放在嘴边就要吹响，显然是在呼叫同伴或者启动更强的后手！
然而，莫羡慕的速度更快！
在对方骨笛即将触及嘴唇的刹那，莫羡慕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边缘闪烁着星辉与赤金的暗银色剑罡，如同穿越空间般，瞬间点在了那柄骨笛之上！
“咔嚓！”
骨笛应声而碎！
剑罡去势不减，直接穿透了黑袍摊主周身的防护黑气，点在了他那张木质面具的眉心位置！
“噗！”
面具眉心处的符文瞬间黯淡、碎裂！那两簇绿色的魂火如同被狂风吹袭，剧烈摇曳后，骤然熄灭！
黑袍摊主的动作僵住，周身气息如同泄气的皮球般迅速萎靡下去，那佝偻的身躯晃了晃，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再无声息。
一击毙命！
莫羡慕上前，神识扫过尸体，确认其彻底死亡后，迅速在其身上搜寻起来。除了一些零碎的灵石和阴邪材料外，他找到了一枚与判官那块样式类似、但气息弱了不少的黑色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卒”字。另外，还有一张绘制着简易地图的皮卷，地图上标记了几个点，其中一个，赫然就在青玄古城内，似乎是某个宅院的位置。
“卒？”莫羡慕看着那令牌，若有所思。判官是“官”，这只是个“卒”？看来这背后果然有一个组织严密的网络。
他将令牌和地图收起，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这个摊位，再无其他发现后，便迅速清理了战斗痕迹，身形融入鬼市的阴影中，悄然离去。
在他离开后不久，几道强大的气息便出现在了这片区域，显然是察觉到了之前的能量波动。但留给他们的，只有一具正在快速腐朽、查不出任何来历的尸体。
回到云来居房间，莫羡慕将今晚的发现告知了李金雁。
“又一个持有‘伪契’的？还有地图？”李金雁脸色凝重，“看来这青玄古城的水，比我们想的还要深。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或者……在布置什么。”
莫羡慕看着那张简易地图上标记的宅院位置，眼神深邃。
“拍卖会之前，看来我们还得再去一个地方看看了。”
他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揭开一个巨大阴谋的冰山一角。而这阴谋的中心，似乎正围绕着青玄古城，以及那即将到来的万宝楼拍卖会。
喜欢末法贷仙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末法贷仙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