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过两刻，众臣陆续抵达。
渐渐形成四大阵营：
勋贵分列两处——人多势众的开国一脉，精悍少壮的元丛一脉；
文官阵营以张廷玉、魏东亭、周培公为首；
义忠亲王阵营鱼龙混杂，遭三派联手排挤。
宫门外仍有官员不断加入各方阵营。
玚哥儿！
贾家众人匆匆赶到金銮殿前。
贾赦、贾珍、贾政气喘吁吁，显是初次经历这般阵仗。
若非贾母遣人通传，他们险些误了时辰。
玚哥儿，究竟出了何事？
贾赦、贾政、贾珍三人紧盯着贾玚，目光灼热。
贾玚并未作答，只是向牛继宗递了个眼色。石光珠、陈瑞文、马尚立即上前，将贾赦三人引至队伍后方。
开国一脉的站位自有规矩，依爵位而定。贾玚居首，其后依次是牛继宗、岳钟琪、侯孝康、柳芳、年羹尧、蒋子宁、戚建辉、韩臻、谢鲸、裘良、卫俊，最后是冯唐、石光珠、陈瑞文、马尚。贾赦三人虽出身贾家，亦不可逾越。
牛继宗忽然冷笑道：“贤侄，你这几位亲眷可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史鼐、史鼎正在文官队伍中谈笑自若。开国一脉众人面露怒色，贾赦三人亦显尴尬。贾政暗自庆幸昨夜与贾玚深谈，否则此刻怕仍在文官中厮混，辱没门楣。
贾玚冷冷道：“从今往后，贾家与史家再无瓜葛。他们既自甘下流，便成全他们。”牛继宗等人齐声应和，史家自此被开国一脉除名。贾政欲言又止，却被马尚牢牢制住。
忽听一声钟响，金銮殿门洞开。苏培盛高声宣道：“陛下有旨，宣众臣入殿议事！”
金銮殿外，开国勋贵们骤然涌上台阶。
数十名身着爵服的武将横亘在文官队伍前方。
尔等意欲何为？
御前重地，岂容放肆！
莽夫无礼，有辱斯文！
文官集团与义忠亲王党羽纷纷厉声呵斥。
元丛派系静立一旁，冷眼相看。
贾玚身着赤红蟒袍，玉带缠腰，手掌按在刀柄上扫视众人，率先踏上玉阶。身后跟着穿斗牛服的二等侯牛继宗、着麒麟服的三等临洮侯岳钟琪，以及众多开国勋贵，气势逼人。
贾赦、贾政、贾珍三人皆未料到贾玚竟敢在朝堂之上如此张扬。
简直不成体统！
大逆不道！
文官们气得浑身发抖。
然而张廷玉、魏东亭、周培公俱都沉默不语。
义忠亲王与元丛两派眼中充满忌惮——开国勋贵的威势实在太过凌厉。
卯时三刻，金銮殿内。
辽东八百里加急军报！
女真二十万大军犯境，总兵熊茂森率万骑出征，于西平堡中伏，全军覆没。
女真已渡辽河，兵锋直指大凌河。
大凌河以东仅余广宁、右屯，百里焦土，辽民尽遭掳掠。
雍熙帝霍然起身，冰冷目光扫过殿内。
群臣闻言色变，满朝哗然。
看着乱哄哄的朝堂，雍熙帝面色愈发阴沉。
肃静！
随着苏培盛一声厉喝，众臣这才惊觉失仪。
御案剧震，满朝文武俱惊。
素来沉稳的天子今日竟震怒如斯。
堂堂二品武官，九边重镇总兵...
“竟敢不探敌情，仅率万骑便贸然出城 ** 。”
“狂妄！莫非他自比西楚霸王？欲效仿百万军中取敌首级？”
“若真能建功，朕即刻封他为国侯。”
“可熊茂森葬送了辽东最精锐的万骑铁甲，如今边关岌岌可危。”
“荒谬！简直荒谬绝伦！”
“传旨：辽东总兵熊茂森轻敌致败，罪不容诛。”
“即刻革除所有官爵，熊氏满门下狱，流放琼州。”
雍熙帝震怒之下颁下严旨。
“遵命。”
乾清宫掌印太监苏培盛连忙拟诏传谕。
殿中文武百官目光交错，皆垂首噤声。
“诸卿以为当如何应对？”
雍熙帝冷眼扫过丹墀下的群臣。
“陛下明鉴。”
“总兵阵亡，辽东守军群龙无首。”
“女真二十万大军压境，当速遣大将坐镇边关。”
兵部尚书魏东亭率先奏对。
“臣附议。”
“当务之急需定下辽东总兵人选。”
吏部尚书兼军机大臣张廷玉立即附和。
“臣等附议！”
满朝重臣齐声响应。
“魏卿可有举荐？”
雍熙帝微微颔首。
“启禀陛下。”
“云中伯年羹尧久经战阵，曾任大同总兵。”
“可委以辽东总兵重任，京营提督王子腾可为副将。”
镇国公府二等侯牛继宗洪声出列。
“臣等附议！”
数十名开国勋贵齐声呼应，声震金銮。
“年羹尧与王子腾...”
“众卿可有异议？”
雍熙帝目光扫过殿内。
文武百官默然相视，无人出言反对。
辽东战局紧张，已非一总兵可定，需调大军驰援。
此次军务重中之重，当属辽东援军主帅之选。相较之下，辽东镇总兵一职反成鸡肋，既受制于人，又无人愿接此烫手山芋。
众卿既无异议，此事便如此定下。
云中伯年羹尧，京营提督王子腾何在？
雍熙帝沉声喝道。
末将在！
开国功臣队列中立即走出两名中年将领。
拟旨，着年羹尧任辽东总兵，王子腾为副总兵，即日赴任。
末将遵旨！
年羹尧与王子腾领命后退回班列。
现议如何平定女真犯边之事？
雍熙帝环视群臣，再度开口。
陛下。
东虏猖獗，断不可姑息。
兵部尚书魏东亭奏道：当遣大将统兵出征，一举歼灭东虏，方能震慑边陲。臣以为当择朝中良将为主帅。
正该如此！
东虏如此嚣张，必须严惩！
殿中文武闻言，皆群情激愤。
依魏卿之见，该遣何人？
雍熙帝追问。
未等魏东亭应答，牛继宗抢先出列：陛下！
朝中还有谁比虎贲侯更适合挂帅？
千里奔袭漠北，直捣鞑靼王庭，封狼居胥，此等韬略举世无双。
转战大同，于万军之中取鞑靼大汗首级，何等骁勇！
陛下，不可！
义忠亲王党羽中突有一三品 ** 出列，孔雀补子随动作轻颤。
此人正色道：虎贲侯剑履上殿，目无君上，实乃大不敬。
如此跋扈之人，岂能统帅三军？
臣等附议！
顷刻间数十名文武官员齐声呼应。
御座之上，雍熙帝眼底寒芒乍现。
很显然，这些全是义忠亲王的党羽，意图染指辽东事务，幕后 ** 必是义忠亲王无疑。
殿内文官集团与元丛派系冷眼旁观，神色各异。
开国勋贵们怒不可遏，恨不得当场痛殴这群人。
身着蟒袍玉带的贾玚从武将队列首位踱步而出。
周身弥漫着铁血沙场的凛冽杀气，锋芒毕露。
刹那间，殿内温度骤降，众人脊背发凉，如芒在背。
你是兵部侍郎曹膺？
兵部统辖全国武官、军籍、兵器制造诸事。
本侯问你，神京至大凌河堡路程几何？战马疾驰需耗时多久？
贾玚步步逼近那位三品文官，居高临下淡然发问。
下官...
兵部侍郎曹膺顿时语塞。
兵部官员素来高坐衙署，哪知晓前线军务细节。
此等常识，军中士卒皆能对答如流，堂堂三品 ** 竟茫然不知。
当真贻笑大方。
哈哈哈！
开国勋贵们哄堂大笑。
曹膺面如猪肝，神色变幻不定。
本侯再问，国朝一等侯爵位列几品？太祖定制如何？
回侯爷，公侯乃超品爵位，可佩剑入朝，面圣免跪。
这个问题曹膺倒是对答如流。
正因如此，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满朝文武皆以看蠢货的目光注视着他。
身为兵部侍郎，不通兵事，是为不忠。
国难当头，不图报效， ** 讦同僚，是为不义。
食君之禄，怠忽职守，是为不仁。
辜负父母养育之恩，是为不孝。
我大乾朝堂，岂容此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立足！
贾玚字字铿锵，响彻金銮。
群臣默然。
谁都没料到这位最年轻的虎贲侯竟有如此犀利口才。
今日，本侯便替天行道，诛杀 ** ！
寒光乍现。
凄厉惨叫戛然而止。
鲜血飞溅，兵部侍郎曹膺的头颅滚落在地，将殿前金砖染成刺目的猩红。
贾玚面无表情地扯过曹膺身上的绯红官袍，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染血佩刀。待刀锋重现寒光，方才锵然归鞘。
满朝文武尽皆骇然。
这惊天一幕令贾赦、贾政等人面如土色，双腿战战。千百年来纵有跋扈权臣，何曾有人敢在御前斩杀三品 ** ？
龙椅上的雍熙帝瞳孔骤缩。怒火在胸腔翻涌——这大乾朝堂，何时轮到臣子擅动屠刀？
陛下明鉴。镇国公府牛继宗突然出列，虎贲侯诛此不忠不义之徒，实乃为君分忧。
数十名开国勋贵齐声应和，声震殿宇。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开国一脉竟公然胁迫圣驾！
臣请统兵十万，即刻驰援辽东。
贾玚踏前一步，寒眸如电。这分明不是 ** ，而是宣告。
请陛下恩准！
勋贵们的声浪再度席卷金銮殿。龙案后的雍熙帝指节发白，喉间涌起腥甜。
虎贲侯未免操切。平西侯府吴世璠突然出班，朝廷良将如云，何须......
此言极是！当即有人高声附和。
选锋营右将军、晋侯府一等伯李晟、苍水伯府一等子张蛱、延平伯府一等子郑克爽、宁南伯府一等子左平、靖南伯府一等子黄盛、兴平伯府一等子高子磬、东平伯府一等子刘震齐声高呼。
元丛一脉八家尽数出列，与开国一脉针锋相对。
金銮殿上，气氛骤然紧绷，似有刀光剑影隐现。
“你想问凭什么？”
贾玚蓦然转身，目光如炬，直视元丛一脉众人。
“唰！”
他猛然扯下身上蟒服，露出内里玄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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