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的空气混浊不堪。
霉味混合着隔夜外卖的酸腐气，从每一个角落的阴影里渗透出来，钻进鼻腔。
赵凡蜷缩在单人床上。
手机屏幕的冷光，是他这片狭小地狱里唯一的光源。
屏幕上，是燕京大学论坛被血红色标题置顶的公告。
《关于开除金融系学生赵凡的公告》。
每一个字，都是对他过往人生的公开处刑。
下面的跟帖早已破万。
曾经的“兄弟”在落井下石，爆料他如何脚踩几条船。
被他欺骗过的女生在哭诉，控诉他pUA的卑劣手段。
他成了全校，乃至整个燕京上流圈子里的一个笑话。
一个试图攀龙附凤，却被一脚踹进污泥里的可怜虫。
这一切，都因为温柒柒。
更因为那个叫陆景辞的男人。
赵凡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每一次收缩，都挤出浓稠的怨毒。
他想不通。
为什么？
明明是他甩了温柒柒那个无趣的女人，攀上了更有价值的富家女。
为什么最后跌入深渊的反而是自己？
“温柒柒……陆景辞……”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名字，喉咙里泛起血腥味。
他的人生被彻底毁了。
陆景辞的能量，像一张看不见的巨网，将他死死罩住，让他窒息，让他无路可逃。
压抑。
绝望。
这些情绪化作水草，缠住了他的脖颈，要把他拖进更深、更冷的水底。
他需要力量。
一种足以向陆景辞复仇的力量！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如疯长的魔藤，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
他开始变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换来微薄的现金，像疯狗一样在城市的阴暗角落里寻找着虚无缥缈的“奇遇”。
可回应他的，只有嘲笑和白眼。
他的心态在反复的失败中彻底扭曲。
他不再渴望回到过去的生活。
他只渴望毁灭。
毁灭陆景辞，毁灭温柒柒，毁灭所有嘲笑过他的人！
……
暴雨倾盆的夜晚。
一道闪电撕裂夜空，短暂照亮了赵凡那张苍白而狰狞的脸。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
不是被雷声惊醒，而是被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召唤所牵引。
他冲进雨幕。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他的身体，他却毫无所觉，双脚机械地迈动。
不知走了多久，他停在了一片巨大的废弃工地前。
这里是城市的疮疤，一个烂尾的商业中心。
高耸的混凝土骨架在黑夜中矗立，如同巨人的骸骨。
风穿过空洞的楼体，发出呜咽般的怪啸。
赵凡走了进去，仿佛这里才是他的归宿。
他被什么东西绊倒，狼狈地摔进泥水里。
“操！”
他咒骂着，愤怒地一脚踢向那东西。
脚尖传来一阵剧痛。
那是一块通体漆黑的石头，拳头大小，表面布满诡异的暗红色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
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他，这东西不一般。
他刚将石头捡起，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响！
轰隆！
石头脱手飞出，砸在一根凸起的生锈钢筋尖端上。
“咔嚓。”
一声轻微的碎裂声，在雷鸣的间隙中钻入耳膜。
黑石裂开了。
一缕比黑夜更深沉的黑气，如毒蛇般从裂缝中钻出，在空中一顿，随即化作一道黑线，射向赵凡的眉心！
极致的冰冷瞬间冻结了他的灵魂。
一个古老、沙哑、充满诱惑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凡人，渴望力量吗？”
恐惧让他本能地想要尖叫。
但那个声音紧接着在他脑中描绘出一幅幅画面。
陆景辞跪在他的脚下，苦苦哀求。
温柒柒满脸悔恨，哭着求他原谅。
所有瞧不起他的人，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力量！
复仇！
赵凡的呼吸变得急促，眼中血丝根根爆出，恐惧被更强烈的欲望瞬间吞噬。
“我愿意！”
他在心中疯狂地咆哮。
“只要能让我复仇，我愿意付出一切！”
“桀桀桀……很好的觉悟。”
那个邪恶的声音发出一阵满意的怪笑。
“那么，契约成立。”
下一秒，无法形容的剧痛从眉心炸开，席卷全身！
赵凡感觉自己的骨头、血肉、灵魂，都在被一股阴冷霸道的力量强行撕碎，然后又粗暴地重组。
他跪在泥水里，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嚎。
“啊——！”
黑气彻底融入他的身体。
雨，渐渐停了。
赵凡缓缓抬起头。
泥水坑里，倒映出一张扭曲的脸。
他的双瞳，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一片漆黑，再也看不到一丝眼白，宛如两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一股阴冷邪恶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他感受着体内那股陌生而强大的力量，嘴角咧开一个癫狂的弧度。
“陆景辞……温柒柒……”
“我回来了。”
“等着我……”
他低沉的笑声在死寂的工地上回荡，充满了怨毒与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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