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寒毒入髓，定论惊魂
日光室内，落针可闻。林辰之前那番“无接触诊断”带来的震撼余波未平，此刻，他再次成为所有人视线的绝对焦点。安德烈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眼中是混杂着巨大希望与一丝恐惧的复杂情绪，他害怕听到更坏的消息，又期盼着这唯一的救星能给出明确的答案。
勒布朗博士靠着冰冷的石墙，脸色灰败，但那双深陷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林辰，残留着最后一丝属于权威的固执和不肯认输的挣扎。他倒要听听，这个东方年轻人，能从他刚刚描述的那些症状里，推导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结论。
杜邦医生则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手中的电子病历板忘了记录，他感觉自己正在见证某种医学史上的奇迹，或者说，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全新的医学体系的冰山一角。
林辰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回病床上气息奄奄的老伯爵身上，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房间里：
“综合伯爵发病之缓、症状之渐进、畏寒之甚、汗出之冷、拒纳生冷、以及头痛之位、小便之状，”他微微一顿，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此病，绝非尔等所判之‘肌萎缩侧索硬化’。”
“什么？！”勒布朗博士失声惊呼，他猛地站直身体，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不可能！所有的影像学检查，肌电图，神经传导速度……所有的客观证据都指向运动神经元进行性退化！你凭什么否定？！”
安德烈也愣住了，他看向勒布朗，又看向林辰，一时间不知该相信谁。
林辰并未因勒布朗的激动而有丝毫动容，他语气平淡却斩钉截铁：“表象相似，根源迥异。西医所见，是果，是枯萎的枝叶；而中医所求，是因，是腐烂的根系。”
他抬手指向老伯爵，指尖仿佛能引动无形的气流：“伯爵此疾，根源在于‘寒毒’。”
“寒……毒？”安德烈喃喃重复，这个词汇对他而言无比陌生。
“荒谬！无稽之谈！”勒布朗博士厉声道，“什么是寒毒？它在血液里吗？在脑脊液里吗？显微镜下能看到吗？拿得出分子式吗？！”
面对这连珠炮似的质疑，林辰嘴角反而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那是一种俯瞰般的怜悯：“勒布朗博士，你可见过北地寒冬，江河冰封？水面凝固，其下生机断绝。伯爵之躯，便是那被极致寒意由内而外冻结的江河。”
他不等勒布朗反驳，继续深入阐述，语速加快，带着一种剖析真理的锐利：“此寒非寻常外感风寒，乃是一种阴寒邪气，性质沉滞，直中人体最深之处——骨髓！《黄帝内经》有云，‘伤于寒者，皆为热病’，此言其常。然亦有异变，若阳气本虚，或寒邪太盛，则可直中三阴，深入脏腑骨髓。伯爵年高，元阳渐衰，给此寒毒以可乘之机。”
“寒毒入髓，凝滞气血，阻塞经络。”林辰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掠过老伯爵萎缩的肢体，“经络者，运行气血，联络脏腑，沟通表里之通路。寒毒盘踞髓海，阻滞督脉（注：循行于脊柱，入属于脑），故见肢体麻木、无力、萎缩，此非神经元自毁，乃通道被冰封，指令无法通达，养分无法输布！”
他看向安德烈：“左侧症状尤重，因人体气机升降，左主血，右主气，寒为阴邪，易伤血分，故病发多始于左。”
接着，他又指向老伯爵畏寒、冷汗、拒纳生冷等症状：“此皆阳虚寒盛之明证。体内阳气无力温煦，故畏寒喜暖；阳虚不能固摄津液，故汗出不止，且汗为阴液，借阳气推动方能排出，今阳气大虚，推动无力，故排出的已是冰冷之汗；脾胃阳气衰败，无法运化温煦，故见纳呆、厌食生冷。”
“至于头痛在巅顶后枕，此乃足厥阴肝经与督脉所过之处，寒邪凝滞，清阳不升，浊阴不降，故发为头痛、目眩、心烦。”林辰最后道，“小便频数而色清，夜尿多，更是肾阳虚衰，膀胱失于温煦，固摄无权之典型表现！肾主骨生髓，骨髓被寒毒所侵，肾阳安能独善其身？”
一番话，引经据典，理法方药环环相扣，将之前所有看似零散的症状，用“寒毒入髓”这根主线完美地串联起来，形成了一个逻辑严密、自洽的病理体系。
勒布朗博士张着嘴，想要反驳，却发现对方构建的这套理论，他根本无从驳起。对方用的是一套他完全陌生的语言和逻辑体系，而偏偏这套体系，却能完美解释所有他们无法理解的临床症状！他感觉自己几十年来建立的医学世界观，正在轰然崩塌。
杜邦医生则已经完全沉浸了进去，他双眼放光，下意识地点头，嘴里念叨着：“原来是这样……整体关联……根源在肾阳和骨髓……天啊……”
安德烈虽然听得半懂不懂，但他看到勒布朗博士那副哑口无言、备受打击的样子，又看到杜邦医生那近乎崇拜的表情，心中已然明了！他噗通一声，再次跪倒，这次是心悦诚服：“林神医！求您救我父亲！无论什么代价，德·维伦纽夫家族都愿意付出！”
林辰再次虚扶起他，目光沉静地看向面如死灰的勒布朗博士，缓缓吐出最终的论断：“所以，此病，非肌萎缩侧索硬化，乃‘寒毒入髓’之证。若不驱散这骨髓深处之寒毒，纵有万千营养神经之药，亦如扬汤止沸，终将油尽灯枯。”
寒毒入髓！
四个字，如同最终审判的槌音，重重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勒布朗博士彻底瘫软下去，靠在墙上，失魂落魄。他知道，在真正的“道”面前，他那些依赖仪器的“术”，显得何等苍白无力。
日光室内，只剩下林辰淡然而立的身影，以及那萦绕不散的、关于“寒毒”的惊人定论。病因已明，下一步，该如何对付这深入骨髓的寒毒？巨大的悬念，压在每个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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