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生死时速的绿色通道
救护车的警笛声像是撕裂布帛般尖锐，在江城的高楼大厦间疯狂回荡。车辆不再是行驶，而是在江若彤凭借身份提前协调出的“绿色通道”上弹射、冲刺。
车厢内，却是一片违背物理规律的死寂般的凝滞。
楚瑶跪坐在担架床边，仿佛化身成一尊冰冷的医学雕塑，只有偶尔眨动的眼睫和飞速处理的手势证明她是一个活人。林辰手臂上那片触目惊心的青紫，如同有生命的毒瘴，在她视野里不断放大。她刚刚完成的针刺急救——在人中、百会、内关等要穴落针，旨在强行吊住林辰一丝清明，护住心脉——只能算是杯水车薪，暂时延缓了毒素攻心的速度，却无法逆转那冰凉的死亡触感正一点点侵蚀这具身体。
“心率又掉了！室性早搏频发！”协助的护士声音发紧，盯着监护仪上开始混乱的波形。
楚瑶没有抬头，声音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准备胺碘酮，微量泵入。开放第二条静脉通道，平衡液维持，速度调慢。”她知道，在毒素真正清除前，任何积极的药物干预都可能加重心脏负担，但此刻别无选择，只能走钢丝。
前方副驾驶座，江若彤的脊背挺得笔直，几乎要戳破座椅。她一手紧抓着通讯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另一只手死死扣着车门上的扶手，承受着车辆剧烈变向带来的离心力。
“这里是江若彤！目标车辆距你们还有多远？”她的声音透过电流，传向未知的彼端，冷静，但每个字都像是淬了火。
“报告，已进入中山大道，预计四分钟后抵达辰星医院急诊通道！”通讯器里传来清晰的回应。
“清空路口！重复，我不管用什么方法，清空最后一个路口！所有社会车辆必须让行！”江若彤下达指令，没有丝毫犹豫。她的眼神锐利如鹰，透过前挡风玻璃，死死锁定着前方不断被甩开的路面。这不是请求，是命令。为了抢出这几分钟，她动用了自己权限内所能调动的一切资源，甚至不惜承受事后的质询。林辰在监狱里遇袭，这本就是她安保工作的重大失误，此刻，她绝不允许时间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救护车在一个近乎九十度的拐弯处，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整个车厢剧烈倾斜。楚瑶闷哼一声，用手肘死死抵住车厢壁，另一只手却稳稳护住林辰头上的银针，避免其移位。护士差点被甩出去，药瓶器械哗啦作响。
“开稳一点！”江若彤对着驾驶室低吼，不是责备，是极致的焦灼。
“江队…已经是极限了！”司机的声音带着颤抖和拼命。
楚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林辰身上移开视线，看向江若彤的背影：“若彤，联系医院，让他们准备好血滤机，不，直接准备血浆置换！我需要最新的便携式血液分析仪，车一到，立刻在床边做毒理筛查！还有，催一下毒针的成分报告！”
“已经在路上！设备和人都在急诊门口等着！”江若彤快速回应，声音斩钉截铁。她早已将楚瑶的需求层层传递下去，辰星医院此刻正以最高规格运转起来。
楚瑶重新低下头，手指再次搭上林辰的腕脉。那脉搏，依旧沉细数急，像是一条在干涸河床上垂死挣扎的鱼，每一次跳动都无比艰难。她能感觉到，自己之前施针激发的那一点点元气，正在被汹涌的毒素快速消耗。林辰封穴阻毒的手臂，肿胀得更加可怕，皮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近乎黑色的深紫，边缘开始出现细小的水泡。
坏死在加剧。
她咬紧下唇，几乎尝到血腥味。混合蛇毒，神经与血液毒素协同作用，破坏力远超单一毒素。林辰昏迷前拼尽全力给出的信息——“金环蛇……蝮蛇……”——是关键，但具体比例、是否掺杂了其他未知成分，才是配制精准解毒剂的核心。差之毫厘，结果就是死亡。
时间，每一秒都像是从死神指缝里硬抠出来的。
救护车猛地冲过一个缓冲带，剧烈的颠簸让林辰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
这一声，像针一样扎在楚瑶心上。
她立刻俯身，凑到他耳边，用极低却异常清晰的声音说：“林辰，坚持住！我们快到了！听到没有？你教我的东西，我都记得，我不会让你有事！”
她不知道他是否能听见，但她必须说。这不仅是在鼓励他，更是在支撑自己即将崩溃的神经。
江若彤也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这一幕，她紧抿着唇，眼神更加凌厉，对着通讯器再次低吼：“再快！还能再快吗？！”
“江队，前面就是医院了！”
话音未落，救护车一个猛烈的减速，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车身稳稳停住。
几乎在同时，后门被从外面猛地拉开！刺眼的医院廊灯照射进来，映出几张焦急而专业的面孔。
“快！担架床！”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沉稳的中年医生指挥着，他是辰星医院急诊科主任，张启明。
“张主任，病人情况危急，混合蛇毒，疑似神经毒素合并血液毒素，已出现严重心律失常和局部组织坏死！”楚瑶语速极快，如同报菜名一般清晰交代着最关键的信息，同时协助医护人员将林辰的担架床平稳转移下车。
“明白！抢救室已准备完毕，血液净化团队就位！”张启明目光扫过林辰的手臂，瞳孔也是微微一缩，但声音依旧稳定，展现出一个资深急诊医生的素养。
楚瑶和护士跳下车，紧紧跟在移动的担架床两侧。江若彤也迅速下车，快步跟上，她的目光如同雷达，迅速扫视着急诊科周围的环境，确认安保部署是否到位。
一行人推着担架床，冲过明亮的走廊，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急促的滚动声，在寂静的医院里敲打出生命的倒计时。走廊两旁的医护人员和病人纷纷避让，惊愕地看着这支风驰电掣的队伍。
抢救室的大门洞开，如同巨兽的口，将林辰和簇拥着他的医护人员一起吞没。
“家属请留步！”一名护士拦住了本能要跟进去的江若彤。
江若彤的脚步硬生生刹在门口，看着那扇缓缓闭合的自动门，楚瑶最后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决绝和一种托付，随即身影便被隔绝在内。
沉重的自动门彻底合拢，顶部的“抢救中”红灯啪地一声亮起，像是一滴凝固的血，灼烧着江若彤的眼球。
她独自站在空旷的走廊上，刚才极速狂飙时压抑的所有情绪，如同迟来的海啸，狠狠撞击着她的心脏。她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因为过度用力而仍在微微颤抖的手指，然后紧紧握成了拳。
现在，她能做的，只有等待。以及，让那些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付出绝对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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