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莉有生以来真心赞叹过的人寥寥无几。
即便在学院时期，她也只曾对少数佼佼者产生过敬慕。
然而，当她再次回望时，那些曾经仰望的身影早已被她远远甩在身后。
她在那一刻终于明白——自己所拥有的力量，即便在奇才云集的学院中，也堪称异数，而能够完全驾驭这股力量的她，早已脱离了凡俗的范畴。
但近来，这种“惊叹”的频率却在不断上升。
此刻夜色深沉，学院修炼场早已闭门谢客。
唯有卡莉依然守在修炼室内，只为照看那个令她格外在意的学员。
沙沙。
昏迷中的陈诺在她膝头发出微弱的呼吸，注视着少年安稳的睡颜，卡莉目光复杂地轻轻摇了摇头。
她低叹一声，语气中仍带着几分烦闷。
作为教官，本应随时掌握学员的状态，她原以为这次反应已经够迅速了，但结果依然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虽然陈诺的昏迷不算严重，却让她始终无法摆脱那股愧疚感。
是贪念作祟吗？
每当直面陈诺，卡莉心中总会涌起一种难以抑制的渴望。
她无数次告诫自己要降低期待，可每次相处后，这份期待反而愈发高涨。
均匀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室内回荡。
此刻枕在她膝上的陈诺，今日又一次向她证明了自己的不凡——仿佛永无极限般，不断展现出令人惊叹的可能性。
也许正因为如此，她才会一次又一次被那股贪念吞噬。
也正是想要看看陈诺的上限，这才让他陷入了短暂的昏睡。
“你还要让我震惊多少次才满意啊...”
她低声自语，语调中带着无奈，却迟迟不愿起身。
明明应该回宅邸用餐，为明日的课程做准备，可她却连行动的欲望都失去了。
想要陪在他身边的念头、想见证他未来成就的渴望、想观察他那份强大意志的冲动，一切都在心中沸腾。
更重要的是，若那份意志有朝一日出现动摇，她必须守在他身边，防止崩溃。
因此，她无法离开。
将他交给他人照料，竟让她莫名地感到不安。
“最近情绪波动真频繁。”
她喃喃自语，几小时前那强烈的情感此刻已仿佛成了幻梦。
明明在贴近陈诺身体、全神贯注引导他魔力的那一刻，她仍然在思考如何帮助他控制力量——结果，他竟捕捉到了那项技能的线索，并以惊人的速度作出反应。
那种成长的速度，快得连她这个旁观者都难以理解。
但与此同时，陈诺完全不懂得控制自己。
他甚至不惜毁坏身体，也要向下一个目标前进。
在卡莉眼中，这个学员的内心似乎被某种“必须达成的目标”驱使着，焦躁又炽热。
所以，她今天才亲自示范。
展示自己力量的一部分，既为了指明前路，也为了让他感受到“障碍”的存在。
她本希望陈诺能稍作停歇、反省自身。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唉...”
卡莉调整呼吸，将手伸向沉睡的学员。
她轻轻拨开陈诺散乱的发丝，得以更仔细地端详那张略显疲惫的脸庞。
“都这种状态了...居然一声不吭。”她低声喃喃。
如果他曾发出痛苦的呻吟，或者显露出不适，她一定会立刻停止释放魔力。
可陈诺始终一言不发，完全沉浸在她所展示的能量流动中，而那种状态，竟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
加上自己的贪念，虽然她一直在观察他，却根本判断不出他是否触及极限。
没有痛苦的表情，没有哀鸣的气息。
直到那一刻，陈诺的身体忽然发出异响，卡莉立刻收回力量，但为时已晚，陈诺早已越过了界限。
那种执拗的专注、那种无视自我损耗的疯狂，令她感到一阵后怕。
“真是的...谁能驾驭得了你。”
在卡莉看来，仅仅是“协助陈诺修炼”这件事，对普通教官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问题不在力量总量，而是他本身就处于一种异常状态。
若敷衍对待，他的意志根本不会被承接；
但若认真对待，他又会不计后果地逼迫自己。
如今的他，正是以这种危险的方式沉浸其中。
光是想象其他教官来指导他，卡莉就忍不住摇头。
连她自己都如履薄冰。
若再迟一步察觉，后果恐怕早已不是“短暂昏睡”那么简单。
“终究...也只能由我来配合你了。”
想到这里，她轻轻叹息。
但望着那张熟睡的脸，她仍不由得露出微笑。
学员如此拼命，她自己也消耗了大量精力。
但奇怪的是，这种疲惫并不令人讨厌。
明明因担忧而叹息，却又因看到他而微笑。
“明明只示范过一次...竟然领悟了循环的概念法则，这种天才上哪去找。”
卡莉再次感叹陈诺的天赋。
她原本只是想让他感知“流动”的规律，他却窥见了更深层的方向。
本以为是在引导第一步，他却早已跨出了第二步。
她能从那次接触中清晰感知，陈诺体内的魔力洪流正在形成与她截然不同的概念。
那几乎荒谬。
明明魔力总量远不及自己，但陈诺却让魔力性质都发生了转变。
“虽然领悟技能只是时间问题。”
她喃喃道，忧虑却占了上风。
在这份连上限都无法估量的天赋面前，她只希望他别太急。
慢一点也没关系，终会抵达的。
陈诺确实拥有与之匹配的才能与意志。
但，究竟是强烈的意志催生了才能，还是那份天才的光辉赋予了他坚定的意志？
这一因果，连卡莉也无法断定。
她宁愿相信，这一切源于“意志”。
有决心的人很多，但能像陈诺这样，将意志贯彻到底的人，太少。
而过分执着于前方时，人往往察觉不到自己已濒临崩溃。
见陈诺缓缓睁眼，卡莉立刻收敛思绪。
“陈诺学员，该结束了...是时候回去了。”
哪怕她再想多陪他片刻，此刻也到了必须分别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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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踏入宿舍的瞬间，陈诺仍有些恍惚。
不知不觉已至今日尾声，即将迎来明天，这个事实，越是清醒意识到这点，内心就愈发沉重。
“明天，迫在眉睫。”
他终究没有在明天到来前完成技能。
与卡莉的训练，让陈诺见识到了更宏大的概念，完成无限的循环概念。
正因如此，他更不能草草的就完成技能的构成。
望着手中从卡莉那里借来的长枪。
陈诺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明天。
就要开始面对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事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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