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即将触碰到剑柄的瞬间，东方墨白的手背青筋暴起，像是皮下有东西在往指尖窜。他没停，反而往前一送——掌心贴上青铜剑的刹那，整座祭坛猛地一震，符文从金转黑，像被泼了墨。
【警告！检测到寄生型能量反向注入！精神力流失速度：每秒5%！头秃警告升级为‘地中海预警’！建议立刻撒手，否则下次洗头可能冲走整片头皮！】
他想笑，可嘴角刚扬起就溢出一口血。
头发从发根开始变白，一缕接一缕，像是有人拿着染笔往上刷。右眼的金纹蔓延过颧骨，又在下一秒剧烈抽搐，仿佛脑内有根弦快要绷断。
“这题……不是超纲。”他喉咙发紧，“是直接交白卷。”
许清歌瞳孔一缩，左眼骤然泛起琥珀色，血丝顺着眼角爬开。她看见了——那把剑的脊背上，一道漆黑人影正顺着能量脉络往上攀，像藤蔓缠树，目标直指东方墨白的眉心。
“放手！”她吼了一声，整个人扑上去拽他后领。
可东方墨白的手像是焊死了，纹丝不动。
阿依娜手腕一抖，十九只骨铃齐响。虫丝披风无风自动，蛊王在她体内翻腾得厉害，几乎要破体而出。她脸色煞白：“不对劲！我的蛊王说这剑在吃人！它不是兵器，是口活棺材！”
话音未落，三只银蛊从袖中飞出，贴地疾行冲向祭坛中心。刚碰到剑座边缘，蛊虫当场焦黑，像被火燎过的纸片，打着旋儿落地。
“真啃命啊？”阿依娜咬牙，“谁设计的陷阱这么缺德？认个主还得搭上阳寿？”
叶玄音双手压住青铜尺，地面缓缓浮现金色卦象，却在成型瞬间裂开一道缝。她呼吸一滞：“主死客生……舍身饲魔……这不是认主仪式，是夺舍流程！”
萧寒玥横剑在前，霜魂剑嗡鸣不止，可她一步都不敢动。祭坛四周升起半透明冰环，将她隔在外围。她盯着那道黑影，声音冷得能结霜：“这是人皇兵冢的最后一道考验——外力干预即视为失败，阵法会直接引爆核心。”
“那就别怪我不讲规矩了。”许清歌抹了把脸上的血，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左肩。火焰胎记瞬间灼亮，她抬手按上东方墨白后背，灵力逆行灌入。
东方墨白浑身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他眼前不再是祭坛，而是三百年前的画面——夜雨滂沱，一座石殿内，玄霄站在天罡剑前，将一缕黑雾封入剑脊。画外音响起，低沉而阴冷：
“凡人妄图执掌天地权柄？可笑。待我分魂蛰伏三百年，只等血脉共鸣者自投罗网……届时借体重生，登天之路，由我重开。”
画面戛然而止。
现实中的他嘴唇微动：“原来……是骗局……”
可手还是没松。
许清歌眼眶都红了：“你还记得三星堆那天吗？你说‘等挖到文献再说’，结果自己先晕了过去！现在又要来一遍？考古队可以没项目，不能没你！”
东方墨白眼皮颤了颤，似乎听见了，但身体已不受控。头顶头发大片脱落，露出灰白头皮，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生机。呼吸越来越浅，胸口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残识最后蹦出一行字：
【建议……放弃……保命优先……下次记得带充电宝……】
阿依娜一把扯下虫丝披风，往许清歌背后一甩。十几只残存蛊虫钻出，在她周身结成半透明屏障，硬生生扛住祭坛反噬的灵压。
“撑住！”她声音发抖，“我们还没找到不周墟呢！你要是现在倒了，谁给老子写推荐信进考古院？”
叶玄音盘膝坐下，十指紧扣青铜尺，低声吟唱《破妄曲》残调。地面卦象虽碎，却仍缓缓旋转，试图干扰剑体能量抽取节奏。
萧寒玥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却只能看着。
许清歌感觉到怀里的身体越来越冷，心跳慢得吓人。她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那时候她还小，躲在帐篷外偷听，听见老人喃喃：
“真正的钥匙，不在器物，而在人心。人皇选的从来不是武器，是执剑的人。”
她猛地凑到东方墨白耳边，声音嘶哑：“你不属于这里！回来！”
那一瞬，东方墨白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不是松开，而是收紧。
剑身嗡鸣加剧，黑影猛然加速上攀，距离眉心只剩寸许。
许清歌顾不上伤势，双臂环住他肩膀，用尽全力往后拖。阿依娜的蛊虫屏障咔咔作响，眼看就要崩裂。叶玄音的青铜尺出现新裂痕，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萧寒玥终于开口，声音极轻：“如果他非要碰……那就让他碰个明白。”
话音未落，霜魂剑突然自行出鞘半寸，剑尖指向祭坛穹顶。一道微弱共鸣荡开，像是某种古老契约被悄然唤醒。
东方墨白的右手依旧握着剑柄，可左手却缓缓抬起，颤抖着摸向胸前的人皇印。
那枚玉符此刻不再滚烫，反而冰凉如雪。
他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
“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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