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剑”演习的辉煌胜利与军报宣传带来的巨大荣誉，如同一阵强劲的东风，不仅让“龙焱”和姜青白本人声名远播，也带来了一些实实在在的“福利”。其中一项，便是上级特批给功勋人员的一段相对宽松的调整期，以及——针对秦晋川和姜青白这对特殊情侣的、极其难得的几天共同假期。
当政委亲自将两张叠在一起的、盖着鲜红印章的休假条递给秦晋川，并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肩膀时，饶是秦晋川一贯冷峻，眼底也掠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波动。而消息传到姜青白耳中时，她正在擦拭枪械，动作微微一顿，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浅浅的笑意。
对于常年处于紧绷状态、任务至上的他们而言，这样纯粹属于个人的、可以暂时远离硝烟和训练场的时光，奢侈得如同梦境。
没有盛大的告别，没有刻意的张扬。在一个清晨，两人换上了普通的便装——秦晋川是一件半旧的深蓝色中山装，依旧难掩挺拔；姜青白则是一件素雅的碎花衬衫配黑色长裤，洗去了战场上的凌厉，多了几分这个年代女青年特有的清秀与安静。他们搭上了一辆前往附近县城的顺风车，开始了这段来之不易的“二人世界”。
目的地是邻省一个以山水秀丽闻名的小城。那里没有熟人，没有任务，只有属于彼此的、缓慢流淌的时光。
第一天：陌生的安宁
抵达小城时已是下午。找到组织上提前安排好的、一处干净朴素的招待所住下，放下简单的行囊，两人站在房间的窗户边，看着楼下街道上骑着自行车叮铃铃经过的行人，小贩拖着长音的吆喝，还有远处黛色山峦上缭绕的薄雾，都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没有训练计划，没有敌情通报，没有随时可能响起的集合哨。
这种纯粹的“空闲”，反而让两人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出去……走走？” 秦晋川侧头看她，语气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试探。在军营里，他是运筹帷幄的大队长，是令行禁止的“阎王”，但在此刻，他似乎有些不确定该如何扮演一个“男朋友”的角色。
“好。” 姜青白点头，嘴角微弯。她也很享受这种陌生的安宁。
两人并肩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老街上。步伐不自觉地保持着在部队里的频率，稳健而同步，但肩与肩之间的距离，却比在营区时近了许多。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落在他们身上。
他们很少说话，只是静静地走着，看着路边老人在下象棋，看着孩童追逐打闹，看着供销社橱窗里陈列着的商品。空气中弥漫着生活的、琐碎的、却无比真实的气息。
秦晋川的目光偶尔会落在姜青白身上，看着她好奇打量周围事物的侧脸，看着她被阳光镀上一层柔光的睫毛，冷硬的心房仿佛也被这平凡的温暖悄然浸润。他会在她看向某个捏面人的小摊时，停下脚步，虽然没有买，但会陪她看上一会儿。
姜青白则感受着身边男人难得的放松。他依旧脊背挺直，警惕性并未完全放下，但周身那股慑人的压迫感确实淡化了不少。她能感觉到他偶尔投来的、带着温度的目光，这种感觉，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心安。
第二天：山水的见证
他们去了城郊的风景区。没有选择热闹的主路，而是沿着一条僻静的溪流溯溪而上。这里山幽林静，泉水淙淙，与演习场上的荒芜戈壁判若两个世界。
秦晋川展现出了他野外生存专家的本色，总能找到最稳妥的落脚点，偶尔还会指着某处地貌或植物，低声给她讲解相关的军事应用或生存技巧。姜青白则凭借着强化后的感知，能提前发现一些隐藏在草丛中的小动物，或者感知到水源的细微变化，两人竟在这游山玩水中，也隐隐有着默契的配合。
在一处瀑布下的水潭边，他们停下来休息。水汽氤氲，折射出小小的彩虹。
秦晋川看着坐在旁边岩石上，用手拨弄着清凉溪水的姜青白，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认真：“等以后……任务没那么紧了，我们找个这样的地方，住一段时间。”
姜青白拨弄溪水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撞进他深邃而专注的眼眸中。没有华丽的承诺，只有一句朴素的、关于未来的设想。她能看到他眼底的认真，也能感受到这句话背后，那份想要与她共享安宁的渴望。
她看着他，清澈的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好。”
一个字，重若千钧。是对他承诺的回应，也是对自己未来的期许。
瀑布轰鸣，掩盖了彼此有些加快的心跳声。山水为证，此刻无声胜有声。
第三天：市井的温情
最后一天，他们决定融入市井，体验最普通的生活。去了当地的菜市场，看着琳琅满目的农产品和热闹的讨价还价；去了新华书店，秦晋川给她挑了两本最新的军事理论着作，而姜青白则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本关于中医草药的书，看得津津有味。
中午，他们在一家国营饭店吃饭。点了当地特色的菜肴。秦晋川习惯性地观察着周围环境，评估着出入口和潜在风险，而姜青白则被他这职业病逗得有些想笑，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他的腿。
秦晋川回过神来，对上她带着笑意的眼睛，冷硬的唇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专注于眼前的美食和……对面的人。
他学着旁边桌子的男青年，给她碗里夹了一块最大的红烧肉。
“多吃点，你太瘦了。”他的语气依旧带着点命令式的生硬，但眼神里的关切却藏不住。
姜青白看着碗里那块油光锃亮的肉，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她夹起来，小口吃着，味道其实很普通，但她却觉得，这是她吃过最美味的红烧肉。
饭后出来，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他忽然感觉自己的手心被一只微凉而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握住，微微一怔，随即反手将那只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温热宽厚的掌心里。
没有言语，只有交握的双手传递着彼此的体温和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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