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谷的子夜总是裹着层淡淡的桃香，可今夜的香气里却混着铁锈般的腥甜。小冰儿抱着膝盖坐在平衡之树下，流霜剑断刃插在脚边，双生力量让她“听”到了诡异的声响——那是从守岁星核方向传来的啼哭，像初生的婴儿，又像濒死的野兽，每声都带着意识被撕裂的痛楚。
“是梦貘。”商逸冰的善念晶石悬在她头顶，冰灵力在晶石表面凝成层薄霜，映出守岁星核的景象：无数半透明的生灵在星核边缘冲撞，它们长着鹿的角、猪的鼻、蛇的尾，正是传说中以梦为食的梦貘，此刻却被四色光丝缠住，灵魄正被一点点抽离，化作猩红的雾气，顺着星轨流向三界。
“它们在被混沌的暗纹吞噬。”凌洛漓的流霜剑突然刺入地面，星主血顺着星轨蔓延，在地面画出道金红的结界，将飘向桃花谷的猩红雾气挡在外面，“梦貘是意识与现实的守门人，混沌在杀它们灭口，好让沉睡者的意识顺利潜入众生的梦境。”
张念的玄铁鞭（石磊连夜为他重铸的）突然缠上棵桃树，星火在鞭梢跳动，照亮了树影里的团黑影——那是只濒死的梦貘，它的腹部被四色光丝贯穿，灵魄正从伤口处渗出，滴落在地的灵魄液竟化作枚枚微型的终焉之匣碎片。
“它在给我们留东西。”张念的灵力顺着玄铁鞭注入梦貘体内，试图延缓它的死亡，“这些碎片……能拼凑出混沌的意识疆界图！”
梦貘突然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里映出小冰儿的脸，它张开嘴，发出段破碎的意识流：“醒世之日……不是占领……是……回归……”话音未落，它的灵魄便彻底消散，只留下枚完整的终焉之匣碎片，落在小冰儿的流霜剑断刃上。
碎片触碰断刃的瞬间，无数画面涌入小冰儿的脑海：
混沌并非外来者，而是创世神为收容“被遗弃的意识”制造的容器——那些被众生遗忘的执念、被力量吞噬的本我、被时间磨平的棱角，都在混沌的意识疆界里沉睡。“醒世之日”，是这些意识回归本源的时刻，而混沌所谓的“鸠占鹊巢”，不过是想让它们在回归前，再看一眼自己曾经守护的世界。
“它在撒谎！”商逸冰的冰蓝光箭突然射向碎片，却被碎片弹开，“如果只是回归，为什么要伤害梦貘？为什么要侵占蛮族的身体？”
中洲的传讯冰晶在此时亮起，新盟主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生灭藤的果子全裂开了！里面的意识影子都化作光尘，钻进了修士的眉心！但他们没有被侵占，反而……变得更清醒了！有个老修士说，他想起了三百年前没能救下的徒弟，现在终于能对自己说声‘对不起’了！”
“这不可能。”石磊的玄铁鞭在掌心转了个圈，星火里带着困惑，“难道混沌真的在做好事？”
阿机的机械臂展开意识疆界图，蓝光在图上标出无数正在闪烁的节点：“机械分析显示，那些回归的意识正在修复众生的‘认知裂痕’——也就是他们不愿面对的愧疚、遗憾、痛苦。但这修复是有代价的，每个节点都在吸收守岁星的力量，照这个速度，星核会在醒世之日彻底冷却！”
守岁星的光晕突然暗了下去，金红的光芒里泛起大片的灰败，谷中的桃树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树皮上浮现出无数张人脸，正是那些回归的意识，它们的嘴唇翕动着，像在诉说着什么。
“它们在求救。”凌洛漓的流霜剑指向星核方向，星主血在剑身上凝成火焰，“混沌在利用它们的回归榨取守岁星的力量，等星核冷却，这些意识会和三界一起被‘寂’之力冻结，永远困在‘被原谅的瞬间’。”
小冰儿的流霜剑断刃突然指向东海，双生力量让她“听”到了归墟的异动——那里的骸骨堆正在重组，每具重组的骸骨手里都握着块终焉之匣碎片，碎片的光芒正与守岁星的光晕产生共鸣，像在搭建座意识回归的桥梁。
“它想让所有意识从归墟回归。”小冰儿的冰莲印记泛着墨黑的光，“黑袍说，归墟是意识的终点，也是起点。混沌想在那里完成最后的‘清算’，但清算的代价，是归墟会吞噬掉所有不愿回归的意识，包括……黑袍的灵息。”
“那我们去阻止它！”张念的玄铁鞭已经缠上腰间，星火在鞭梢跃跃欲试，“不能让它伤害黑袍！”
“阻止不了。”凌洛漓的流霜剑插在地上，星主血在他眼底泛起决绝的光，“回归是不可逆的。我们能做的，是给那些不愿回归的意识找个新的归宿——比如，我们的灵脉。”
他的话音刚落，守岁星的光晕便剧烈震颤，星核方向传来声巨响，无数四色光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顺着三界灵脉蔓延。小冰儿的流霜剑断刃上的碎片突然炸开，在她掌心凝成道意识契约：
“以四力为证，愿收容无家可归之识，以灵脉为疆，以信念为界，永不遗弃，永不吞噬。”
“这是……创世神留下的契约。”商逸冰的善念晶石贴在契约上，冰灵力让契约泛出柔和的光，“他早就预料到今天，所以给我们留了条后路。”
凌洛漓的流霜剑划破掌心，星主血滴在契约上；商逸冰的指尖凝聚冰灵力，印在契约边缘；小冰儿的双生力量与黑袍灵息共鸣，墨黑的光流融入契约中心；张念的玄铁鞭缠上契约，星火在契约上烧成守护符文；石磊的玄铁鞭与阿机的机械臂同时触碰契约，灵力与蓝光在契约上交织成网……
当所有人的力量都注入契约的瞬间，守岁星的光晕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四色光丝在光芒中逆转，不再流向众生的眉心，而是顺着契约的力量，汇入五人的灵脉。
归墟的骸骨堆停止重组，终焉之匣的碎片在光芒中消散；北境的冰川不再蔓延，冰族族人的眉心亮起柔和的光；西荒的蛮族从沉睡中醒来，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带着释然；中洲的生灭藤彻底枯萎，留下满地的光尘，像场温暖的雪。
桃花谷的桃树下，濒死的梦貘们缓缓站起，它们的灵魄伤口在契约的力量下愈合，对着五人深深鞠躬，然后化作道道光流，飞向守岁星核，像在守护最后的星核温度。
小冰儿的流霜剑断刃插在地上，掌心的契约已经融入她的灵脉，冰莲印记里多了无数细碎的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个不愿回归的意识，其中最亮的那点，正是黑袍小冰儿的灵息。
“黑袍？”小冰儿轻声呼唤，双生力量在灵脉里流转。
“小笨蛋。”黑袍小冰儿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现在我们真的永不分离了。”
凌洛漓靠在商逸冰肩头，星主血在他灵脉里与无数意识共鸣，那些意识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有创世神的孤独、圣女的决绝、修士的坚守、蛮族的勇猛……他突然明白，所谓的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战斗。
“洛漓，”商逸冰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灵脉，冰灵力抚平他的躁动，“累吗？”
凌洛漓摇了摇头，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星主血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有你，有他们，有这些意识陪着，不累。”
石磊正和张念比试着玄铁鞭的威力，星火在两人之间炸开，映出两张释然的笑脸；阿机的机械臂展开新的意识疆界图，蓝光在图上标出五人灵脉的位置，那里像五颗明亮的星，照亮了原本灰暗的疆界。
守岁星的光晕重新变得温暖，金红的光芒里再也没有灰败的痕迹，只有无数细碎的光点在流转，像无数双眼睛，温柔地注视着三界。
小冰儿看着掌心的冰莲印记，突然想起梦貘最后的意识流——“醒世之日，不是占领，是回归”。或许混沌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伤害谁，它只是太想让那些被遗忘的意识，再回家看看。
而他们，就是这些意识新的家。
只是在谁也没注意的意识疆界深处，混沌的暗纹突然动了动，它没有被契约的力量影响，反而像找到了新的猎物，缓缓朝着五人灵脉中最脆弱的那点——张念的灵脉，伸出了触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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