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盘在凌笑手中轻巧地转动，城市钢铁森林的轮廓被逐渐甩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连绵起伏的翠绿和错落有致的乡间田野。
前几天处理王主任那档子事所带来的些许阴霾，正随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一同消散。
苏雯坐在副驾上，紧绷了一路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她侧头看着凌笑专注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宁。
“我们真的要去芙蓉镇住两天？”她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雀跃和不确定，仿佛这突如其来的闲暇是一场易碎的梦。
“当然，”凌笑目不斜视，嘴角却微微上扬，“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偶尔也得给自己放个假。再说，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去江南水乡看看么？”
苏雯的眼睛亮了起来，用力点了点头。
是啊，她提过一次，在某个加班的深夜，看着电脑屏保上那张烟雨朦胧的古镇照片时，无心说了一句“真美，要是什么时候能去就好了”。
没想到，他竟然记在了心里。
车子驶入芙蓉镇地界，速度不自觉地放慢。
与现代都市的规整和喧嚣不同，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不紧不慢的古朴韵味。
白墙黛瓦的民居依河而建，高高翘起的飞檐下挂着串串红灯笼，湿润的空气里夹杂着水汽和淡淡的青苔气息，鼻尖微凉，仿佛吸入了一口岁月沉淀的呼吸。
凌笑将车停在镇外的停车场，两人并肩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脚下石板被岁月磨得光滑如镜，鞋底踏上去发出清脆的“嗒、嗒”回响，像是敲击在时光的鼓面上。
远处传来几声悠扬的船歌，混着河水拍岸的轻响，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古镇的风貌一如想象中的那般诗情画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条贯穿全镇的母亲河。
河水不复往日的清澈，呈现出一种略显沉闷的灰绿色，尤其是在靠近岸边的缓流处，漂浮着一片片影响观感的绿藻，像是给清秀的江南女子蒙上了一层不洁的面纱，触目所及皆是令人皱眉的黏腻浮沫。
两人租了一条乌篷船，顺着河道慢慢游览。
船夫是个五十多岁的本地人，皮肤黝黑，摇着橹的动作娴熟而有力，木桨划破水面时发出“哗——吱”的节奏声，湿漉漉的水珠从橹叶边缘洒落，溅在指尖带来一阵清凉。
他见两人不住地打量水面，便叹了口气，带着浓重的口音说道：“唉，两位是外地来的吧？现在这水不行喽，比不上前些年了。也不知道咋回事，这几年老是长这些绿毛毛，清理了好几回，过阵子又冒出来了，煞风景得很。”
苏雯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惋惜，指尖轻轻拂过船舷，感受到木头被阳光晒暖后的粗糙纹理。
凌笑则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从刚买的纸袋里拿出一块温热的定胜糕递给她，自己也拿了一块咬了一口，桂花的香气瞬间在舌尖绽放，糯米的甜软包裹着细腻的豆沙，温热的口感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清晨最后一丝寒意。
他看着那些随着船行而微微荡开的绿藻，心中波澜不惊。
对他而言，这种程度的问题，甚至都算不上一件“事”。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悄然升起。
“系统，献祭掉这芙蓉镇主河道范围内的富营养化绿藻，让水质恢复到正常观赏水平。”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刹那，意识深处响起冰冷的机械音：
“献祭完成。本次大规模水体净化已生效。作为平衡，系统授予宿主一项与之匹配的微型应用技能：【水质净化（观赏鱼缸级）】。奖励点数100点。”
【水质净化（观赏鱼缸级）】：可小幅净化小型封闭或缓流水体（如鱼缸、庭院小水池），使其在短时间内恢复清澈，有利于观赏鱼类生存。
【古镇之友】：在具有历史文化底蕴的古镇范围内购买特产、手工艺品时，有微弱几率触发卖家好感，获得小幅优惠或赠品。
果然是聊胜于无的奖励。
凌笑毫不在意地继续吃着定胜糕，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外界的变化却是实实在在的。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摇橹的船夫。
他“咦”了一声，停下手中的动作，探着头使劲往水里看。
只见船身周围原本漂浮的绿藻，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消散、分解，化作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微末，沉入水底。
而原本浑浊的河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过滤了一遍，从船头开始，正迅速变得清澈起来，甚至能隐约看到水下摇曳的水草和偶尔游过的小鱼，阳光穿透水面，在河床上投下斑驳跳跃的光影。
“奇了怪了！这……这水怎么突然清了？”船夫揉了揉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
他的惊呼声也吸引了周围其他船上的游客，以及岸边驻足的行人。
“真的哎！你们看，刚才那一片绿的全没了！”
“是啊，水底的石头都能看见了！怎么回事？难道是镇上统一放了什么新的净化剂？”
“没闻到味儿啊，而且哪有这么快的净化剂？跟变魔术似的！”
议论声此起彼伏，人们纷纷掏出手机拍照，记录下这神奇的一幕。
镜头对准水面，闪光灯在波光中闪烁，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庆典。
苏雯也惊喜地趴在船舷边，双手撑着木沿，感受着清风拂面，看着清澈见底的河水，激动地对凌笑说：“凌笑你看！水真的变清了！我们运气也太好了吧！”
凌笑笑着点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倒映着蓝天白云的清澈水面上，心中一片舒坦。
这种不为人知地改变世界一角，然后静静欣赏成果的感觉，确实令人上瘾。
深藏功与名，莫过于此。
傍晚时分，两人入住了提前预定好的临河民宿。
民宿老板是个热情的中年男人，姓李，院子里种满了花草，打理得井井有条。
只是此刻，李老板却一脸愁容，正对着客厅里一个巨大的生态鱼缸唉声叹气。
那鱼缸造景很漂亮，有假山，有沉木，有水草，但缸里的水却有些浑浊，泛着淡淡的黄绿色，几条价格不菲的龙鱼也显得无精打采，懒洋洋地沉在缸底，鳞片黯淡无光，鳃盖缓慢开合，仿佛连呼吸都成了负担。
“李老板，这是怎么了？”凌笑随口问道。
李老板回头看到是客人，连忙挤出个笑容，却掩不住眉间的愁绪：“哎，别提了。我这几条宝贝也不知道怎么了，前两天还好好的，这两天就突然蔫了，水也开始浑，换了水也不管用，请了人来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愁死我了。这几条可是我店里的招牌，要是死了，生意都要受影响。”
苏雯在一旁听着，也露出了同情的神色，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李老板领着他们办好入住手续，又去后厨忙活晚饭了。
凌笑和苏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稍作休息，等待开饭。
凌笑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个鱼缸上。
他看着那些病恹恹的龙鱼，又想起了刚刚获得的那个技能——【水质净化（观赏鱼缸级）】。
这可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四周，见苏雯正低头兴致勃勃地翻看古镇的旅游手册，而李老板在厨房里忙碌，根本无暇顾及客厅。
机会来了。
凌笑装作起身去倒水的样子，慢悠悠地走到鱼缸旁。
他伸出一根手指，看似随意地在冰凉的玻璃缸壁上轻轻一点，心念随之而动。
“发动技能，水质净化。”
一股微不可察的能量从他指尖逸散，瞬间融入了整缸水中。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光影特效，只有凌笑自己能感觉到一股暖流自指尖流逝，像是体内某种温暖的东西被抽走了一缕。
做完这一切，他若无其事地端着水杯回到了沙发上，继续和苏雯闲聊。
几分钟后，正在给他们介绍古镇特色小吃的苏雯突然停了下来，惊讶地指着鱼缸：“咦？凌笑你快看！”
只见那口原本浑浊的鱼缸，此刻水质清澈透亮，仿佛一块巨大的水晶，光线穿过水体，在缸底折射出粼粼波纹。
而缸底那几条原本萎靡不振的龙鱼，此刻却像是打了兴奋剂一般，在清澈的水中欢快地游动起来，鳞片在灯光下闪烁着健康的光泽，尾鳍有力地摆动，激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哇，这鱼怎么突然好了？”苏雯惊奇地站了起来，跑到鱼缸前仔细观察，鼻尖几乎贴上玻璃，呵出一小团白雾。
这时，李老板端着两盘菜从厨房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鱼缸的变化。
他手里的盘子差点没端稳，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这……我的鱼！”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鱼缸前，脸上先是震惊，随即被狂喜所淹没，“活了！活了！它们都好了！水也清了！老天爷开眼了啊！”
李老板激动地在鱼缸前转了两圈，然后目光猛地锁定在了凌笑和苏雯身上，尤其是凌笑。
他虽然没看到凌笑做了什么，但自从这两人住进来，先是河水变清，接着是自己的鱼缸起死回生，这两件事接连发生，也太巧了！
更何况，小镇本就不大，消息传得比风还快，上午河道突变清澈的事早已在街坊间传开。
他一把抓住凌笑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小兄弟！你……你一定是福星！绝对是！你一来，我们镇上的河水清了，我这缸鱼也好了！你就是我的大恩人啊！”
凌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摆手道：“李老板你言重了，这都是巧合，跟我没关系。”
“不不不，一定是！”李老板认定了自己的想法，说什么也不信是巧合。
他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为了感谢您这位福星，今天的房费给您打八折！不，五折！晚饭我再加两个菜，算我请客！还有这个，”他转身从柜子里抱出一坛密封的酒，“这是我自己酿的米酒，一般不给人的，今天送给您尝尝！”
面对如此热情的李老板，凌笑推辞不过，只好笑着收下了。
夜色渐深，古镇褪去了白日的喧嚣，显得愈发宁静。
微风从敞开的木窗吹入房间，带着河水的清凉气息，拂过脸颊时带着一丝湿润的凉意。
凌笑靠在窗边，小口品尝着李老板送的米酒，酒香醇厚，入口绵柔，回味甘甜，舌尖还残留着桂花与糯米的余韵。
苏雯洗漱完毕，换下了一身便装，她看着窗外静谧的夜色，水面倒映着两岸的灯火，如梦似幻，波光中浮动着点点金芒。
白天的种种奇遇让她心情极好，整个人都沉浸在这份难得的闲适与安逸之中。
她转过身，看着身旁的凌笑，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轻声说道：“凌笑，明天……我想好好感受一下这里。我想穿上最能代表这里的衣服，走遍这里的每一条小巷，把所有的美好都看进眼里，记在心里。”
### 第38章 汉服一瞥，古韵一缕，与系统的“绩效考核”
那一夜，她梦里都是水蓝色的裙摆在风中轻扬，而他在晨光中微笑凝望。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进房间，她睁开眼的第一瞬间，就知道——今天，会不一样。
翌日清晨，两人被窗外婉转的鸟鸣唤醒。
推开木窗，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水乡特有的湿润与微凉，吸入肺腑时仿佛能洗净尘世烦忧。
河面上水汽氤氲，初升的朝阳将金辉洒在清澈的河水上，鳞光闪闪，几艘早起的渔船划破宁静的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橹声“吱呀——哗啦”，如同古老的节拍。
一切都美得像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早安。”凌笑的声音在苏雯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
苏雯回过头，看到凌笑正倚在床头看她，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
她脸颊微红，轻声回了句“早安”，心中却因昨晚那句“我想穿上最能代表这里的衣服”而有些许期待与羞赧。
吃过李老板准备的丰盛早餐——热气腾腾的白粥、金黄的油条和几样爽口小菜——凌笑笑着对还在夸赞老板手艺的苏雯说：“走吧，去实现你昨天的愿望。”
苏雯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在热情的李老板指点下，他们很快在一条名为“织锦巷”的深巷里，找到了一家专门租赁和出售传统服饰的小店。
店面不大，门脸古朴，一位头发花白的阿婆正坐在门口，手里拿着针线，慢悠悠地缝补着一件衣服，针线穿过布料的“沙沙”声在清晨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看到两人进来，阿婆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透着和善。
当她的目光落在凌笑和苏雯身上时，不知为何，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亲切。
这正是【古镇之友】称号在悄然发挥作用。
“小伙子，小姑娘，想看看衣裳？”阿婆放下手中的活计，颤巍巍地站起身。
“是的阿婆，”苏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想租两套衣服，在镇上逛逛。”
“好啊，好啊，”阿婆笑得合不拢嘴，“你们俩看着就顺眼，般配得很。来，我给你们挑。一般的游客我都是拿外面的给他们，但看你们有缘，我带你们去里屋看看我压箱底的好东西。”
阿婆领着他们穿过挂满各色服饰的前厅，来到一间光线柔和的里屋。
这里挂着的衣服，无论从面料还是绣工来看，都远胜外面的款式。
阿婆的目光在苏雯身上打量了片刻，从一个樟木箱里取出了一套水蓝色的齐胸襦裙。
裙摆上用银线绣着几尾栩栩如生的锦鲤，在光线下仿佛在水中游动，指尖拂过时，丝绸滑腻冰凉，银线微微凸起，触感分明。
她又为凌笑挑选了一套月白色的直裾深衣，款式简洁，却在袖口和领边用同色系的暗纹点缀，显得清雅脱俗。
当苏雯换好衣服，从屏风后走出来时，凌笑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眼前的她，长发被一根简单的木簪松松挽起，几缕青丝垂在颊边。
水蓝色的襦裙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
她不再是那个在办公室里雷厉风行的职场女性，而像是从古画中走出的江南仕女，温婉、娴静，带着不染尘埃的清丽。
“好看吗？”苏雯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双手紧张地捏着衣角，轻声问道。
“好看。”凌笑的回答简洁而真诚，他走上前，自然地帮她理了理微乱的鬓发，指尖掠过她耳畔的绒发，带来一丝微妙的触电感，“非常好看。”
两人换好衣服，在阿婆“多拍点照片”的叮嘱和远低于市价的租金中走出了小店。
走在青石板路上，他们立刻成了古镇里一道独特的风景。
不少游客都投来惊艳的目光，甚至有人举起相机，远远地拍下这和谐的一幕。
苏雯起初还有些羞涩，但在凌笑鼓励的目光下，渐渐放开了。
她提着裙摆，轻快地走在前面，时而驻足看看桥下的流水，时而好奇地打量着路边小摊上的手工艺品。
阳光透过河边柳树的枝叶，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裙角的银线锦鲤随着她的走动熠熠生辉，仿佛随时会跃出布面。
凌笑跟在后面，用手机记录下她的每一个笑容，每一个回眸。
那一刻，他忘了系统，忘了点数，忘了所有规则。
直到深夜，当月光照进房间，手机屏幕亮起，一封无人发送的报告静静躺在界面上——
“警告：资源利用效率低下，行为模式趋向于‘不务正业’。”
他笑了笑，关掉屏幕，望向窗外的流水。
——有些浪费，值得一生回味。
这一天，他们几乎走遍了古镇的每一个角落，吃了最地道的小吃，听船夫唱了悠扬的渔歌，还在傍晚时分，于夕阳下，将一个写着两人心愿的河灯，放入了清澈的河水中。
当夜幕再次降临，两人回到民宿时，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宁静。
李老板见他们回来，热情地招呼他们吃饭，餐桌上，他还在眉飞色舞地讲述着今天镇上河水变清后，游客们是如何的惊喜，连带着他家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苏雯坐在凌笑身边，听着李老板的讲述，下意识地摸了摸发间的银簪，又看了看身边这个云淡风轻的男人。
她总觉得，这一切的美好，似乎都与他有关。
虽然这种想法毫无根据，却在她心中悄然生根。
凌笑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对她笑了笑。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静静流淌的河面上。
这一趟古镇之行，不仅洗去了工作的疲惫，更在两人心中，留下了一道深刻而温柔的印记。
这份宁静与美好，便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远胜过系统面板上任何一串冰冷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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