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甲海峡，王家驻地。
九艘蒸汽船在海峡最狭窄的水域排成一道弧线，船身两侧的火炮口全部打开，黑洞洞的炮管对准海峡外侧。护卫们在甲板上来回巡视，手里的火铳擦得锃亮。
驻守的护卫队长叫王铁，三十出头，在东瀛镇压过七次矿工暴乱，手上沾过的血不比海峡里的海水少。他站在旗舰的船桥上，拿着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海面。
“队长，又来船了。”一个护卫跑过来报告。
王铁放下望远镜。这已经是今天第五艘了。自从打散那帮海盗，这条航线上的商船明显多了起来。
“老规矩，先礼后兵。”
小艇划了过去。那是一艘来自占城的商船，船主是个瘦小的中年人，看到王家的蒸汽船时，眼神里满是畏惧。
“一百两银子，或者一百两等值的货物。”护卫开门见山。
船主的脸抽搐了几下，最终还是从舱底摸出一个布袋。“这是五十两银子，还有这些香料，够一百两了吧？”
护卫掂了掂布袋，又看了看那堆香料，点了点头。“够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刻着“王”字的木牌，“拿好，下次直接出示就行。”
船主接过木牌，如释重负。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问道：“大人，听说渤泥国那边不服气，要派兵来？”
护卫笑了：“那是他们的事。”
船主看了眼那些黑洞洞的炮口，没再多问，赶紧让船驶进海峡。
王铁站在船桥上，把刚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转身对副手说：“去，让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渤泥国那帮土鳖，估计快到了。”
副手咧嘴一笑。“就他们那些破船破刀，来多少咱们吃多少。”
“别大意。”王铁瞪了他一眼，“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兵，数量上肯定比咱们多。火药够不够？”
“够，我们出发时带的火药并没有消耗过多，足够打一场大仗，火铳的铅弹也还有两千发。”
“那就好。”王铁点点头，目光投向海峡外侧，“让他们来吧。”
三天后，清晨。
了望手从桅杆顶端大喊：“发现船队！正前方十里，数量……娘的，数量太多，数不清！”
王铁立刻爬上桅杆，举起望远镜。
海平线上，密密麻麻的白帆连成一片。粗略估计，至少有五十艘船。
“全员就位！”王铁跳下桅杆，“火炮手准备，火铳手上甲板，连弩手掩护！”
九艘船上的护卫迅速动了起来。他们在东瀛训练了多年，配合默契。
那支船队越来越近。王铁通过望远镜看清了对方的船只——全是木质帆船，船身粗糙，有的船甚至连像样的船板都没有，只是用藤条和木头拼凑起来的。
船上站满了人。这些人皮肤黝黑，赤裸着上身，手里拿着长矛、弯刀、盾牌。有的人脸上还涂着红色和白色的颜料，看起来倒是挺吓人。
为首的那艘船上，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头上戴着用羽毛编成的冠，腰间挂着一把镶嵌宝石的弯刀。
“那应该是渤泥国的将军。”副手在旁边说，“看起来挺唬人。”
王铁冷笑。“唬人有个屁用，一炮下去，羽毛冠照样得飞。”
渤泥国的船队在距离王家舰队五百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个戴羽毛冠的将军站在船头，用生硬的汉话大喊：“听着！你们这些外来的强盗！马六甲海峡是渤泥国的地盘！立刻滚出去，否则……”
“轰——！”
一发炮弹从王家的旗舰上飞出，在那艘船前方五十步的海面上炸开，掀起一道巨大的水柱。
渤泥国的船队瞬间乱了。那些从没见过火炮的士兵，吓得抱头鼠窜。
羽毛冠将军的脸色煞白，但他很快稳住了阵脚。他转过身，对手下大吼：“怕什么！他们只有几艘船，咱们有五十艘！给我冲上去，抓活的！”
战鼓声响起。
五十艘船同时扬帆，朝着王家的舰队冲了过来。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王铁抬起右手，“炮手听令，自由射击！打准点，别浪费炮弹！”
九艘船上的火炮几乎同时开火。
轰鸣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第一轮齐射，至少有十艘渤泥国的船中弹。有的船被打断桅杆，有的船被轰出大窟窿，海水疯狂涌入。
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些渤泥国的士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一团团黑烟从对面的铁船上冒出来，然后他们的船就被砸烂了。
“继续冲！”羽毛冠将军疯狂地吼叫，“只要靠近他们，咱们就能赢！”
第二轮齐射。
又是十艘船沉没或者失去战斗力。
但渤泥国的船队并没有停下。剩下的三十艘船，依然拼命地往前冲。
距离越来越近。
三百步。
二百步。
一百步。
“火铳手！”王铁大喊。
船舷后，数百名护卫同时站起身，端起火铳。
“放！”
密集的枪声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几艘船上，至少有上百名渤泥国士兵被击中。他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直挺挺地倒在甲板上。
“再来一轮！”
火铳手迅速重新装填。这是王家最新改进的火铳，装填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
又是一轮齐射。
前面的船上，已经没剩下几个站着的人了。
但渤泥国的士兵依然没有退却。他们红着眼睛，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往前冲。
终于，有一艘船冲到了王家旗舰的侧舷。
船上的士兵疯狂地挥舞着钩锁，想要攀上蒸汽船的甲板。
“连弩！”
数十支暴雨连弩同时发射。
密集的弩箭像暴雨般倾泻而下，那艘船上的士兵瞬间被射成刺猬。
船身失去控制，撞在蒸汽船的钢铁外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然后木板碎裂，整艘船开始下沉。
战斗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
当太阳完全升起时，海面上已经漂满了木板和尸体。
五十艘渤泥国的船，沉了三十七艘，剩下的十三艘，全都带伤逃跑了。
那个羽毛冠将军也在其中。他的船帆被炮弹撕成碎片，桅杆断了一根，船身上到处都是弹孔。他瘫坐在甲板上，脸上的油彩被海水和汗水冲得一塌糊涂。
“撤……撤兵……”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王铁站在船桥上，看着那些逃跑的残兵败将，没有下令追击。
“清理战场，把浮在海面上值钱的东西都捞起来。”他转身对副手说，“另外，派一艘船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往哪跑。”
副手点头，转身去安排。
王铁走到船舷边，望着被鲜血染红的海水。
这一仗，王家这边没有一个人死，只有三个人受了轻伤——被渤泥国士兵扔过来的标枪划破了胳膊。
而渤泥国那边，至少死了两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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