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刚踏上黑河岸边的荒芜土地,云清玄圣主便带着几位帝都而来的旅士迎上来。
他道袍下摆还沾着水珠,眉头紧锁:“你们究竟在水下遇了什么?”
旅士——是专门研究特殊时期、特殊事务、特殊人和文字等的特殊人才,统一称呼。
我们这才发现,我们进入黑河底部时,平静如镜的黑河水此刻仍泛着余波,远处水面上还残留着几个旋转的小漩涡,像是巨兽闭合的眼。
“你们离开后不到半个时辰,湖面突然掀起巨浪,”
圣主指向水下,
“浪头足有三丈高,却不向外扩散,反而凝成一个个漏斗状漩涡,把天光都吸了进去。
我们按约定时辰等了三个时辰不见你们出来,正打算返航,却见漩涡突然狂暴起来,便知你们定是遇险了。”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船舷一道深痕:“想下水接应时,被一层无形气墙挡住,那力量滑不溜手,刀剑都劈不开。
直到刚才旋涡敛去,气墙才消失——你们能平安回来,真是幸事。”
我们互相看了看,我上前一步便说道:“还是赶紧回去吧,这里太过诡异,我们回去再商量。”
云清玄圣主等人闻言便都赞成我的提议。
方才黑河水底的祭坛和镇界卫的符文,我们虽然简单拓印下来,还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探索和解密。
还有之前在瘴魂泽深处的上古结界——离龙,还在眼前晃动,那些刻在结界上的扭曲符文仿佛还在渗着黑气,连带着周遭的雾气都染了几分腥甜。
孔夫子捻须的手指微微发颤,他袖中飞出的符文竹简刚才险些被邪风撕碎,此刻卷着边角不安地嗡鸣。
众人点点头,便整装准备返回镇妖关。
雷宗主解下腰间的避雷索,七尺长的玄铁索在掌心转了三圈,末端的雷纹铜铃突然叮铃作响——这是有邪祟靠近的征兆。
他眉头一拧,将索链抛向半空,霎时间紫电如龙,在雾中劈出数道亮痕,隐约照见远处树影里闪过的无数双绿瞳。
“走!”
云清玄圣主的拂尘骤然绽开,三千银丝化作结界将众人护在中央,他素白的长袍在疾行中扫过及膝的毒草,留下一串晶莹的露珠,落地时便将那些蠕蠕而动的藤蔓灼成焦黑。
我们一路风尘仆仆地穿越瘴魂泽,很快,原本需要两天多的路程,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终于赶到镇妖关。
起初还能听见身后传来的鬼哭,后来随着雷宗主不断引天雷开路,那些追逐的邪祟渐渐被甩开。
孔夫子沿途撒下的浩然正气凝成金色光点,在雾中铺成一条引路的长阶,脚踩上去时能听见书页翻动的清响。
待望见镇妖关城楼的轮廓时,众人都松了口气。
那道横亘在荒原上的巨关如沉睡的巨兽,城墙上镶嵌的镇妖石在暮色中泛着红光,将蔓延的瘴气隔绝在关外百丈。
守关的士兵望见我们,立刻敲响了通报的铜钟,浑厚的钟声撞碎残雾,惊起城头栖息的夜鹭。
进关时,雷宗主挥袖抹去脸上的血污,他左臂被邪祟的利爪划开的伤口还在渗血,却笑得爽朗:“还好没误了关城的宵禁。”
云清玄圣主正用仙力安抚着躁动的拂尘,闻言嗔了句“老东西就知道说笑”,指尖却轻轻点在他的伤口上,银芒闪过,皮肉便簌簌合拢。
云清玄望着关外渐浓的夜色,突然叹道:“我听你们简单描述,那祭坛的布局,倒像是失传的血祭阵法。”
我接过守城校尉递来的热茶,滚烫的水汽模糊了视线,只听见铜钟的余韵还在关内回荡,混着远处更夫敲打的三更梆子,竟让人觉得这来之不易的安宁格外沉重。
………………
次日辰时,镇妖关议事厅的檀香刚燃过第三寸,我们一行几十人已按序落座。
昨日赶回关城时沾染的瘴气余味尚未散尽,混着厅内的龙涎香,竟生出种奇异的肃穆。
议事桌案是整块玄铁铸就,此刻铺满了拓印下来的符文,那些从黑河水底祭坛拓下的血色纹路被朱砂细细勾勒,在晨光里泛着妖异的红,像极了凝固未干的血。
雷宗主的手指重重叩在案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面前摊着的那张拓片最是狰狞,扭曲的线条绕成九个首尾相衔的鬼头,边缘还粘着几缕黑色毛发——昨日拓印时不慎蹭到的祭坛残留物。
“这符文不对劲。”他粗粝的拇指碾过鬼头的眼窝,“寻常邪祟的咒印哪有这么重的戾气,你们看这转折处的钩刺,分明是在吞噬周遭的灵气。”
云清玄圣主取过一张拓片对着窗棂透光细看,拂尘的银丝垂落在纸面,竟被那些纹路吸得微微颤动。
“是血祭无疑。”他指尖点在符文中央的凹陷处,那里残留着暗红色的印记,“这里本该嵌着活物的心脏,看大小,恐怕是……”
话未说完,他已蹙起眉头,将拓片翻转,背面竟隐约透出孩童手掌般的血印。
孔夫子忽然起身,他缓步走过每一张拓片,宽大的袖袍扫过案沿时,那些朱砂符文竟像活过来一般,在纸上扭曲着想要避开。
他在最末一张拓片前驻足,那上面的纹路相较其他更为繁复,隐隐能看出是个“镇”字,只是左边的“金”字旁被替换成了缠绕的锁链。
“是篡改过的镇魂咒。”
他声音发沉,从袖中取出一支狼毫,沾着清水在案上写下原咒,“本该以浩然正气镇压邪祟,如今却被改成用生人精血饲养恶鬼,难怪瘴魂泽的邪气越来越重。”
议事厅内一时寂静,只有檀香燃烧的噼啪声。
我望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符文,忽然想起前两日在祭坛附近闻到的甜腥——那不是草木的气息,是无数生灵被献祭时散发出的血气。
坐在末席的几个年轻圣子圣女脸色发白,其中一个刚接触这符文的女灵者,忍不住攥紧了佩剑,剑鞘撞到椅腿发出轻响,惊得众人都看过去。
雷宗主忽然笑了一声,抓起案上的雷纹令牌重重拍在拓片上:“管他什么歪门邪道,明日我带三百擅长攻击性功法弟子,再探黑河,直接劈了那祭坛便是!”
令牌与玄铁案相撞,震得所有拓片都簌簌作响,那些狰狞的符文在震颤中仿佛褪去了几分血色,倒像是被这股刚猛之气镇住了一般。
云清玄圣主轻轻摇头,将拓片一张张叠起:“不可莽撞。这些符文环环相扣,怕是动了一处便会引发整个阵法反噬。”
他指尖划过叠好的拓片,银丝拂尘在其上扫过,留下一层薄薄的银光,“今夜我与孔夫子再参详参详,或许能找出破阵的法子。”
晨光从窗棂移到案心,将那些叠起的拓片照出深浅不一的阴影。
云清玄圣主的拂尘在案上轻轻一点,将最繁复的那张符文拓片推到中央:“要不我们将玄机阁的圣主也一并请过来。”
他指尖悬在符文的锁链纹路上,银丝拂尘随话音微微震颤,“毕竟轩辕圣地和玄机阁这两大圣地历史较为悠久,传承的古籍里或许藏着破解之法。”
雷宗主刚灌下的热茶在喉间顿了顿,他放下茶盏的动作带起一阵风,吹得案上的拓片边角翻飞:“你是说那位深居玄机谷的老怪物?他不是百年不踏出山门了吗?”
“此事关乎苍生,他不会坐视不理。”
云清玄圣主抬眼望向孔夫子,目光沉静如水,“再加上孔夫子和道衍监正,以我们四人的知识层面,应该是有很大把握解开这符文的。”
孔夫子抚着胡须的手停在半空,案上的符文竹简突然自行翻开,停在小篆字体刻画的符文,“道之以德,齐之以礼”的架。
金色的文字在纸面流转:“玄机阁圣主精研上古巫祝之术,老夫专治上古诸子百家典籍,道衍监正执掌钦天监的上古星象秘录,再加上云圣主你通晓的上古仙家符箓……”
他指尖在书页上一点,金芒便飞到拓片上,与那些血色纹路撞出细碎的火花,“四路学问夹击,纵是上古邪咒,也该露出破绽。”
我望着众人眼中渐起的亮色,忽然想起眼前这位道衍监正——那位总爱披着星纹道袍的老者,去年在帝都观星时,曾指着紫微星旁的异动说“妖氛将起”,当时只当是戏言,如今想来竟是谶语。
“若是连我们四人都无法解开这符文,”
云清玄圣主的拂尘猛地收起,三千银丝骤然绷直如剑,眼底翻涌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我想那妖族,即使有传承在身,也不可能解开这些符。”
他素手按在玄铁案上,案下的镇妖纹被引得亮起红光,“他们只懂蛮力驱使,哪懂符文里藏的阴阳生克?就像这瘴魂泽的邪祟,看似凶猛,终究抵不过正道合力。”
雷宗主闻言大笑,一掌拍在案角,震得铜灯里的火星溅出半尺:“好!我这就修书,让玄机阁的那老头今日便出山!”
他起身时玄铁椅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腰间的雷纹令牌随动作撞出清响,“正好让那老怪物看看,轩辕圣地的人可不是只会守着古籍发霉!”
议事厅内的沉郁之气被这番话冲散了大半。
晨光透过窗棂,在叠起的拓片上投下明亮的光斑,那些狰狞的血色纹路在光中仿佛淡了几分。
我望着众人摩拳擦掌的模样,忽然觉得案上的符文不再那么可怖——当四方智者的学识汇聚一处,再深的迷雾,终会有被拨开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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