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残骸的最后波动消失在宇宙深处，地球表面的金色光网缓缓褪去。世界树的根部开始发光，颜色从浅白渐变为七彩，像是有某种能量顺着树干向上流动。
林晨曦站在观测屏前，手指快速滑动终端界面。“能量回流确认，源头是世界树。”她抬头看向身旁的苏然，“不是随机扩散，是定向回归。”
苏然调整了下眼镜，记录下数据曲线。“频率匹配度98.7%，和林晚最后一次系统传输的波段一致。”他顿了顿，“她没散。”
林星瑶一直抱着派蒙玩偶蹲在树根旁，听见这话猛地站起来，小跑两步冲到苏然面前仰头问：“那妈妈在哪？她在树里吗？”
没人能立刻回答。
树冠顶端忽然传来轻微的破裂声。
众人抬头。
一朵巨大的花正在缓缓绽放。
花瓣一层层打开，每一片都流转着不同的光色——红如焰，青如风，蓝如水，黄如雷，绿如草，冰白如霜，还有一丝金光缠绕其间，像是星辰坠落其中。整朵花安静地悬在最高处，随微风轻轻晃动，却没有掉落一片叶子或花瓣。
“这……”苏然喃喃，“不符合任何已知植物生长模型。”
林星瑶已经挣脱林晨曦的手，朝着树干方向冲过去，嘴里喊着：“妈妈！是你吗？你回来了是不是？”
苏然一把拉住她的后衣领，轻声说：“别急，先观察。”
林晨曦盯着终端屏幕，手指飞快翻页，调出古籍扫描件。“《提瓦特纪年·终章》提到过类似现象——当守护者意志与世界规则完全同步时，会形成‘元素具象化结晶体’。”她停顿一秒，“这本书管它叫‘新生之花’。”
“所以这是……妈留下的印记？”林星瑶仰着头，眼睛亮得吓人。
话音刚落，那朵花忽然轻轻摇了一下。
不是风吹的。
所有人都看到了。
花瓣中心浮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形光影，轮廓柔和，穿着常穿的米色针织外套，头发松松挽起。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隔着一层水雾看着他们。
林星瑶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我给它起名字了！”她抽着鼻子大声说，“叫‘晚星花’！晚是妈妈的晚，星是我们的星！你不许反对！”
那道光影又晃了一下，幅度很小，像是点头。
林晨曦吸了口气，把终端转向苏然。“你看这里——花心的能量频率，和妈妈系统的底层代码波动完全吻合。这不是象征，是真实意识锚定。”
苏然点点头，拿出采样器。“我去取一点花粉。”
“穿防护服。”林晨曦提醒。
“知道。”他一边穿戴一边嘀咕，“你以为我是胡桃吗，拿个扫帚就敢进封印室。”
林星瑶抱着玩偶凑近：“那你就是钟离，天天讲冷笑话还不自知。”
苏然翻了个白眼，走向树下。
他打开采样器，对准一片垂落的花瓣边缘。几粒细小的光点飘落，被装置吸入。整个过程平稳，花朵没有任何反应，反而释放出一股淡淡的香气，闻起来像是烤过的混着雨后青草味。
“情绪稳定值上升12%。”苏然看了眼手环读数，“这东西……在安抚人。”
他正准备收工，怀里的派蒙玩偶突然动了。
不是被碰到的那种晃动。
它是自己飘起来的。
离地半尺，直直飞向刚采集的样本容器，张开嘴一样的开口，一口吞下了一片还没来得及密封的花瓣碎片。
“我靠！”苏然跳开一步，“谁家玩偶还会抢食的！”
林星瑶尖叫：“我的派蒙！你还它！”
但派蒙没坏。
它静静悬浮三秒，双眼亮起星形黄光，然后慢慢落回地面，被林星瑶一把抱住。
“烫！”她缩了下手，又舍不得松开，“但它心跳了！真的！它在跳！”
林晨曦立刻调出监测数据。“玩偶内部检测到微弱信号脉冲……等等。”她眯起眼，“这个频率……是妈妈系统的启动音效前奏。”
“什么意思？”苏然问。
“意思是。”林晨曦声音发紧，“它不是坏了，也不是失控。它在接收信息。就像手机连上了wi-Fi，正在下载东西。”
三人同时看向树顶的花。
那道光影抬起手，动作很慢，像是在抚摸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林星瑶低头看怀里的派蒙，发现它的眼睛还在闪，一下一下，像在回应。
“她是在摸它。”林星瑶哽咽着说，“她在摸我们。”
苏然沉默几秒，忽然笑了。“所以现在我们的作战单位里，新增了一个会吃花瓣的AI派蒙？”
“别贫了。”林晨曦瞪他一眼，却也松了口气，“至少证明一件事——妈妈的系统没关机，只是换了运行模式。”
“那下一步呢？”苏然收起设备，“拆玩偶看看硬盘在哪？”
“先建临时实验室。”林晨曦指着花的方向，“我要分析花粉成分，还有派蒙吸收后的结构变化。不能贸然拆解。”
“行。”苏然点头，“正好我带了便携式元素共振仪，可以测它会不会放技能。”
“你要它放E还是q？”林星瑶抱着玩偶蹭脸。
“大招。”苏然比划，“要是能喊一句‘空降护盾’，我就认它当同事。”
林星瑶认真点头：“派蒙加班费要双倍。”
花顶的光影又晃了一下。
这次大家都笑了。
林晨曦打开通讯频道：“通知科研组，b区封锁升级，所有人穿二级防护，禁止直接接触花体或掉落物。样本优先级：花粉A类，花瓣b类，光影区域c类但保持监控。”
“明白。”耳机传来回应。
苏然走到她旁边，低声问：“你觉得……她听得见我们说话吗？”
林晨曦看着那道剪影，没马上回答。
过了几秒，她说：“如果她是这朵花，那我们现在说的每一句，都是它的养分。”
林星瑶把派蒙举高，对着花的方向喊：“妈妈！明天我要穿新做的可莉cos服！你不许说不好看！”
花轻轻摇了三下。
像是答应。
像是笑。
苏然启动采样器二次扫描，发现花心温度比外界低3.4度，但辐射出的微量能量竟能修复受损电路板。他顺手把之前烧坏的数据卡插进去试试，五分钟后，指示灯居然亮了。
“逆天。”他嘟囔，“这玩意儿比七天神像还管用。”
林晨曦接过卡，导入电脑，发现里面恢复了一段视频文件。
画面晃动，是林晚坐在工作台前，背景是熟悉的客厅角落。
她正在调试一个小型投影装置，嘴里念叨：“如果有一天我回不去了，就把这段留给你们。听着，别哭，我不是走了，是换了个登录方式。”
视频到这里中断。
林晨曦关掉窗口，深呼吸一次。
“她早就计划好了。”她说。
苏然站到她身边，没说话，只是把手轻轻放在她肩上。
林星瑶靠着树干坐下，把派蒙放在膝盖上。
“你说妈妈还能听歌吗？”她问。
没人回答。
她掏出手机，点开播放列表，选了那首《元素安眠曲》。
音乐响起的瞬间，花心的光影抬起了头。
花瓣微微张开，像是在倾听。
派蒙的眼睛又亮了，跟着节奏一闪一灭。
林晨曦看着终端上的波形图：“音频输入引发共鸣反应，强度提升21%。”
“那就是能听。”林星瑶咧嘴笑了。
她把音量调大，整个人往后一靠，靠在树根上哼了起来。
苏然看了看天色，说：“太阳快下山了。”
“不走。”林星瑶抱紧玩偶，“我们要守到妈妈睡着。”
林晨曦打开记录本，开始写报告。
苏然站在花下，仰头望着那道始终未变的光影。
“你说她累吗？”他忽然问。
“不知道。”林晨曦头也不抬，“但如果这是她选的，就不算牺牲。”
花轻轻晃了一下。
一片光色花瓣缓缓飘落。
苏然伸手接住。
就在接触的瞬间，他手腕上的手环震动了一下。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系统识别完成】
【用户权限：访客】
【是否申请绑定‘晚星花’能源网络？】
他愣住，转头看向林晨曦：“喂，这玩意儿要我注册账号？”
林晨曦抬头，皱眉：“什么？”
他举起手环。
那行字还在闪。
林星瑶探头看了一眼，大声说：“让他绑！让他绑！以后派蒙就能连热点了！”
光影又动了。
这次，像是在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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