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衫汉子的掌声在三元楼里显得格外刺耳，像是给曹小元的推理表演打了个五星好评，只不过这好评里透着森森的寒意。
“曹小元，你确实有点东西。”黄衫汉子，也就是那位神秘的“圣子”，终于不再隐藏，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不过，你知道的，还是太慢了。”他顿了顿，像是在欣赏众人脸上变幻的表情，“就比如欧阳县尉的死，你以为只是简单的灭口吗？”
曹小元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稳得住，挑眉道：“哦？难道还有续集？快讲讲，我这人最爱听故事了，尤其是那种反派自曝其短的。”
黄衫汉子没理会他的插科打诨，自顾自地说下去，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欧阳县尉查到了些不该查的东西。最初，我们确实打算用孙神医配的那种奇毒，让他‘病逝’，干净利落。可惜啊…”他瞥了一眼曹小元，“你那个手下刘飞宇，搞了个什么‘药方公布天下’，直接把孙神医的独门秘方变成了大街货，这招棋，确实扰乱了我们的计划。”
曹小元一听，心里顿时给刘飞宇点了个赞：“干得漂亮啊老刘！回头给你加鸡腿！”表面上却故作惊讶：“哎呀，这么说，欧阳县尉的死，还得怪我咯？怪我队友太给力？”
黄衫汉子没接他这个话茬，继续用他那没什么起伏的语调说：“计划被打乱，只能临时更改方案。伪造成自杀，虽然粗糙了点，但好在…周县令是我们的人，他对欧阳县尉的死因‘漠不关心’，案子自然就草草了结。”
“周县令也是你们的人？！”范门主失声惊呼，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官匪勾结，这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这意味着他们在青阳城几乎是寸步难行。
“现在才知道？晚了！”史青龙像是终于找到了存在感，跳出来刷了一波优越感，“我们圣子运筹帷幄，岂是你们这些凡人能揣度的？”
他这话音刚落，就听见“啪啪啪”几声清脆的掌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黄衫汉子，此刻正慢条斯理地鼓着掌，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史左护法说得对，但也不全对。”黄衫汉子淡淡开口，“掌控青阳，只是计划的一部分。清除掉不稳定的因素，比如范门主，比如…已经变成肉泥的徐之莫，让一切都回到‘正轨’，才是目的。”
他这话像是某种信号。之前被曹小元点破，有些蠢蠢欲动的几个附庸帮派门主，此刻像是得到了指令，不再犹豫，脚步明显地挪向了天星帮的阵营那边，其中一个瘦高个甚至还对着史青龙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
这变脸速度，堪比川剧大师。
范门主看着这一幕，心彻底沉到了谷底。他回想起最近几次冲突中，那些战死的、确实都是对他忠心耿耿的老兄弟。而新提拔上来的这些附庸门主，要么是资历尚浅，要么是…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早就被渗透的“自己人”！他额头上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感觉自己像个被蒙在鼓里还自以为英明神武的傻x。
就在这时，火狮帮的曹帮主，那个身材魁梧却一直耷拉着脑袋的汉子，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挣扎和痛苦，他冲着范门主和曹小元的方向，嘶哑地喊道：“范门主！曹帮主！对不住！我…我老曹不是人！但我没办法啊！他们…他们抓了我老婆和三岁的娃儿！我要是不听他们的，我…我曹家就绝后了啊！”
一个大老爷们，说到最后，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他这突如其来的坦白，像是一块巨石砸进了本就波涛汹涌的湖面。
史青龙见状，更是得意非凡，感觉自己已经稳坐钓鱼台，他大手一挥，指着范门主和（理论上已经成肉泥的）徐之莫：“都听见了吧？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范门主，徐之莫，今天必须死！其他人，现在投降，我史青龙以天星帮左护法的名誉担保，既往不咎！”
“我呸！”铁拐章一口浓痰差点呸到史青龙脸上，他拄着铁拐，站得笔直，虽然身形佝偻，却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气节，“老子行走江湖几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投降？就凭你们这群藏头露尾、拿人家眷做威胁的鼠辈？也配！老子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想动范门主，先从老子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让原本有些压抑绝望的气氛，稍稍提振了一些。至少，不是所有人都软骨头的！
史青龙被怼得脸色铁青，他阴狠的目光转向了曹小元：“曹小元！别说我没给你机会！现在，立刻，给我杀了范门主！只要你动手，你之前跟我们作对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甚至还可以在圣子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让你和你的风云快递，以后在青阳也能有一席之地！”
他这话诱惑力不小，连旁边几个刚倒戈的附庸门主都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曹小元掏了掏耳朵，一脸“你仿佛在逗我笑”的表情：“史大哥，你这招借刀杀人，玩得挺溜啊？让我杀范门主？先不说我打不打得过（虽然我大概率打得过），就算我赢了，手上沾了自己人的血，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忽悠？”
史青龙见他不上套，图穷匕见，狞笑道：“不打？可以啊！那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别忘了，你的风云快递，现在恐怕已经是一片火海了！你那些可爱的员工，什么小孙小何，前台妹子山茶，还有那个暴力丫鬟沐沐…嘿嘿，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正在哭爹喊娘呢？”
他刻意描绘着镖局被袭击的惨状，试图从曹小元脸上找到恐惧和慌乱。
然而，曹小元的反应再次让他失望了。曹小元非但没慌，反而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史大哥，我说你这人怎么就不听劝呢？我都说了祝你们好运了，你怎么还非要往枪口上撞？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担心吗？”
他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用一种分享秘密的语气说道：“我跟你打个赌怎么样？就赌…你派去的那十二位高手，现在是不是正排排坐，在我们镖局后院喝沐沐特制的‘忘忧茶’呢？”
史青龙一愣：“忘忧茶？什么玩意？”
曹小元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就是喝了能忘记烦恼，一觉睡到自然醒的好东西。当然，前提是…他们还有意识喝茶的话。”
史青龙：“…”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曹小元这种油盐不进、还总说些莫名其妙话的态度给逼疯了。
黄衫汉子此刻也微微蹙起了眉头，曹小元的镇定，超出了他的预估。他原本以为，用风云快递员工的性命相胁，足以让这个看似重情义的年轻帮主就范，至少也会方寸大乱。可对方的表现，简直就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去偷袭，并且布好了陷阱等着他们跳一样。
这不对劲。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僵持。范门主和铁拐章等人虽然视死如归，但面对重重包围和内部叛徒，突围希望渺茫；史青龙一方虽然占据绝对优势，但曹小元这块骨头太难啃，让他们有种无处下嘴的憋屈感；而曹小元，则像个没事人一样，甚至还有闲心观察了一下三元楼的装修，心里吐槽这酒楼隔音效果真差，楼下打架楼上听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了曹小元身上。他的选择，似乎成了打破这僵局，或者说，决定众人命运的关键。
是迫于威胁，对自己人挥刀？还是宁死不屈，带着大家一起玩完？或者…他还有什么底牌没亮出来？
曹小元感受着四周灼热的视线，心里叹了口气：“唉，当主角真累，动不动就要做选择题。还好哥们儿我早有准备，不然今天还真要被史青龙这憨货给拿捏了。沐沐啊沐沐，你们可千万别下手太重，给人家留条裤衩啊…”
他心里疯狂吐槽，脸上却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甚至带着点期待的笑容，仿佛在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家的沙包…哦不，是高手们，已经饥渴难耐了！”
第202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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