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谁来救救我吧
青阳武馆，林雪瑶的闺房内。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林雪瑶坐在梳妆台前，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精致的“牡丹仙子演唱会”门票，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门票上还残留着曹小元塞过来时那家伙手上的温度……想到当时的情景，她的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
镜子里映出一张倾国倾城却写满纠结的容颜。
“他是我男人！”
那天情急之下、不顾一切喊出的话，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中反复回荡。每回想一次，她的心跳就漏掉一拍，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羞赧和无所适从。
她怎么会……怎么会喊出那样不知羞耻的话？
虽然当时是情势所迫，是为了救小元的急智之言，但……但那话语里的决绝和不容置疑，连她自己都感到心惊。
那真的……只是一时情急吗？
内心深处，一个被她刻意忽略、压抑了许久的声音，似乎在悄悄滋长。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看他明明武功稀松平常，却总想着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方法保护自己这个师父的时候？
是看他为了镖局，绞尽脑汁，时而抠门算计，时而大方豪爽，活得真实又鲜活的时候？
还是看他面对强敌一辉，明明自己也怕得要死，却一次次挡在自己身前，用那蹩脚的“经济学原理”和更蹩脚的“回旋踢（左勾拳）”死战不退的时候？
林雪瑶啊林雪瑶，你清修多年，自诩心若冰清，怎么就……怎么就对这个行事跳脱、满嘴怪话、有时候还特别无耻的徒弟，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呢？
“师徒名分……乃是伦常大防……”她喃喃自语，试图用冰冷的礼法浇灭心头的躁动，“若是传扬出去，我青阳武馆声誉何存？他……他也会被世人指摘，前程尽毁……”
一想到可能面对的流言蜚语和世俗压力，她就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惧。
可是……
一想到要彻底斩断这份悄然滋生的情愫，回归到纯粹的师徒关系，她的心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楚和疼痛。
忘记？
谈何容易。
他那张时而嬉皮笑脸、时而认真执着的脸，早已在她心里刻下了深深的印记。
“去……还是不去？”
这个问题，从她拿到这张门票开始，就一直在折磨着她。
去，意味着什么？默认？鼓励？将那份不该有的心思摆上台面？
不去，又意味着什么？逃避？拒绝？让那天那句石破天惊的呐喊，真的成为一句随风消散的“急智之言”？
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念头撕裂了。理智与情感在她脑中激烈交战，打得不可开交。
“师父！开门啊师父！演唱会快开始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窗外，隐隐约约传来了曹小元那熟悉的、带着点急切和……傻气的喊声。
他来了！
他真的在等！
林雪瑶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下意识地站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细微的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曹小元站在武馆门外，正伸着脖子朝里面张望。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乌云低沉，隐隐有雷声滚动。细细的雨丝开始飘落，沾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衫，但他似乎毫无所觉，依旧固执地站在那里，时不时抬手抹一把脸上的雨水，继续喊着。
看着他被雨淋得有些狼狈，却依旧不肯离开的身影，林雪瑶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这个傻子……
下着雨呢，也不知道躲一躲……
理智还在拼命拉响警报：不能去！去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可情感却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所有防线：他还在雨里等着……他为了请我看演唱会，在菜市场蹲了大半天，腿都麻了……他面对一辉的时候，差点死了都没放弃……
“世俗礼法……真的那么重要吗？”
“比起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雨里失望地离开……”
一个更加清晰的念头，如同破开乌云的闪电，骤然照亮了她混乱的心湖。
她怕耽误他，怕毁了他。
可如果……如果她的逃避和退缩，才是对他最大的伤害呢？
那天他濒死时，自己那撕心裂肺的痛楚，难道也是假的吗？
就在她内心天人交战，几乎要被这甜蜜又痛苦的挣扎逼疯时，窗外的雨，突然变大了。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瞬间连成了雨幕。曹小元的身影在雨幕中变得模糊，但他依旧没有离开，只是缩了缩脖子，把衣领竖高了点，继续顽强地站在那里，像一棵扎根在原地的小白杨（落汤鸡版本）。
看到这一幕，林雪瑶心中最后一丝犹豫，被这倾盆大雨彻底浇灭了。
去他娘的世俗礼法！
去他娘的师徒名分！
她不想再看到这个男人……这个让她心乱如麻、又让她心疼不已的徒弟，再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雨里！
她猛地转身，甚至来不及换一件更漂亮的衣服，也顾不上拿伞，一把抓起桌上那张已经被她捏得有些褶皱的门票，冲出了房门，冲出了武馆！
武馆大门被猛地拉开。
正在雨中默默背诵“师父再不开门我就只能去卖身赔演唱会门票钱了”台词的曹小元，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他抬起头，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还是清晰地看到了那个从门内冲出来的、他等待了许久的身影。
林雪瑶站在门廊下，微微喘息着，发丝被门外飘进的雨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角和脸颊边。白色的衣裙在昏暗的天色和雨幕中，仿佛自带柔光。她的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和奔跑后的潮红，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却无比坚定地看着他，里面仿佛有星辰在闪耀。
曹小元愣住了，张着嘴，傻傻地看着她，一时间忘了说话，忘了自己还淋着雨。他本以为今天又要无功而返，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放鸽子的心理建设。
四目相对。
雨声哗啦啦，像是为他们奏响的背景乐。
林雪瑶看着曹小元那呆头鹅般的样子，看着他被雨水淋湿的、显得有些可怜巴巴的脸，心中最后一丝别扭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和……想笑。
她微微抿了抿唇，压下嘴角的笑意，撑开了不知何时抓在手里的油纸伞，向前一步，将那一片无雨的天地，罩在了曹小元的头顶。
“傻子……”她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嗔怪，“下这么大雨，不知道躲一躲吗？”
曹小元感受着头顶突然降临的“庇护”，看着近在咫尺的师父那带着水汽的、美得惊心动魄的容颜，听着她那带着关切（他认为是）的责备，只觉得一股巨大的、难以形容的狂喜和暖流瞬间冲遍了四肢百骸！比喝了“欣和酱油”原地复活还要舒坦一万倍！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傻乎乎到了极点的笑容，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进嘴里都浑然不觉。
“嘿嘿……师父……你……你来了啊！”
这一刻，什么青阳第一高手，什么经济学原理，什么狗屁boSS，全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只觉得，就算现在立刻再让他去打十个一辉，他也……呃，可能还得考虑一下，但至少，心里是暖的，是甜的！
雨水冰冷。
但伞下的方寸之间，却仿佛春暖花开。
第136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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