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黑风峪处理西方教之事返回后,李靖在军中的日子似乎又回归了平静。他每日除却处理些不算繁重的参军文书事务,便是沉浸于修行与研读闻仲所赐的《玉枢宝经》心得玉简。军中资源虽无法与圣人道场相比,但提供的灵石、丹药,也远胜他独自漂泊之时。加之混沌石碎片时刻不停的滋养,他的修为终于彻底稳固在炼精化气初期,并向着中期稳步迈进,丹田内那缕真气也粗壮凝实了不少。
然而,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太久。东疆之地,从来就不是真正的太平之所。
这日,军情急报传入帅府:一伙流窜于禹州与邻郡交界山区的悍匪,近日活动愈发猖獗,不仅劫掠商队,更攻破了一处偏远军屯,杀伤兵士,抢夺粮草军械,气焰嚣张。其匪首据称乃一炼精化气中期的体修,力大无穷,凶悍异常,地方守军几次围剿皆损兵折将。
闻仲阅罢军报,面沉如水。他麾下精锐大多布防于对抗妖族的前线,此类内地剿匪事务,通常交由副将处理。但此次匪患竟敢主动攻击军屯,实属挑衅,必须予以雷霆打击,以儆效尤。
他目光扫过堂下诸将,最后落在了李靖身上。
“李参军。”
“末将在!”李靖出列拱手。
“此番剿匪,便由你带队前往。予你五百精骑,三日之内,荡平匪患,提匪首首级来见!可能做到?”闻仲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显然是对李靖的又一次实战考验。
堂下顿时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不少将领面露诧异,甚至有人欲言又止。五百精骑剿灭一伙已知有修士存在的悍匪,并非易事。让一个炼精化气初期、毫无独立领兵经验的参军主导,未免有些冒险。黄飞虎站在一旁,嘴角更是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等着看李靖如何应对。
李靖神色平静,并无丝毫怯场,略一沉吟,便朗声道:“末将领命!必不负太师所托!”
“好!”闻仲点头,“需要何人辅佐,可自行点选。”
“无需他人。”李靖拒绝得干脆利落,“末将只需熟悉当地地形、曾与匪徒交过手的向导数名即可。”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连闻仲眼中都闪过一丝讶异。
“军中无戏言。”闻仲提醒道。
“末将明白!”
“既如此,便去准备吧。所需人手物资,凭虎符调取。”
“是!”
李靖转身离去,步伐沉稳。身后留下的,是一众将领惊疑不定的目光。
半个时辰后,校场点兵。李靖并未选择那些气息最彪悍、修为最高的老兵,反而更注重军士的纪律性与执行力,最终选定了五百名令行禁止、眼神沉静的骑兵。他又从地方守军中挑出了三名曾与那伙悍匪交手、熟悉地形的老卒作为向导。
“参军大人,就…就带这些人?那匪首凶悍,其窝点易守难攻,是否再多带些人马,或请一位修士将军压阵?”一名向导看着李靖挑选的军士,虽然精锐,但似乎并无特别出奇之处,不禁担忧地建议道。
李靖翻身上马,目光扫过眼前肃立的五百军士,淡淡道:“兵贵精,不贵多。足矣。”
他并未多作动员,只是简单下达了出发指令。军令如山,五百铁骑如同沉默的洪流,涌出禹州西门,卷起漫天烟尘。
路上,李靖仔细询问向导关于匪巢地形、匪徒活动规律、几次交战细节等所有信息。他问得极其细致,甚至包括不同时辰的光照、风向、匪徒换岗的间隔、其头目可能的行为习惯等等。前世统御九曜兵团的经验,让他深知情报的重要性远超个人勇武。
根据情报,他脑海中飞速构建着战场模型,推演着各种可能。那匪巢位于一处险峻山坳,只有一条狭窄山路可通,确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强攻必然损失惨重。
“山坳…两侧峭壁…后方有小道,但崎岖难行,看守必然松懈…”李靖沉吟着,心中已有定计。
两日后,大军悄无声息地潜行至匪巢外围山林。李靖令全军偃旗息鼓,就地隐蔽休整,派出最机敏的斥候,结合向导提供的信息,进行最后一次精细侦查确认。
夜幕降临,山风凛冽。
中军帐内(只是一顶简易帐篷),李靖召集麾下百夫长及以上军官。
他取出一张临时绘制的简陋地图,上面却标注得极为详细。
匪众约三百人,匪首炼精化气中期体修,另有四五名武者头目,其余皆是乌合之众,但据险而守,不可小觑。”李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今夜子时,行动。”
他开始下达指令,条理清晰,分工明确:
“第一队,一百人,由王百夫长率领。子时整,于匪巢正门山路佯攻,制造声势,火箭、锣鼓齐上,务求逼真,吸引匪徒主力注意力。但切记,只远攻骚扰,不得近前强攻,保存实力。”
“第二队,五十人,由李百夫长率领。携带所有绊马索、铁蒺藜,秘密埋伏于匪巢后方小道出口两侧林中。待匪徒溃逃至此,听号令出击,阻其去路,擒杀逃匪!”
“第三队,两百五十人,随我亲自率领。子时一刻,趁正面佯攻开始,匪徒注意力被吸引,从侧翼峭壁秘密攀援而上!峭壁虽险,但并非不可逾越。我已观察过,有几处落脚点。挑选身手最矫健者先行,垂下绳索,后续人马跟上。直捣匪巢核心!”
“剩余一百人,为预备队,由赵百夫长统领,随时听候调遣,支援各方。”
众军官听得目瞪口呆!侧翼峭壁攀援?那可是猿猴都难以上去的绝壁!而且还要在夜间进行?这风险太大了!
“参军大人,峭壁攀援,是否太过行险?一旦被发觉,我军悬于半空,将成为活靶子!”一名百夫长忍不住提出异议。
李靖看了他一眼,道:“风险确有。但正因险峻,匪徒防守必然松懈。今夜月暗星稀,正是最佳时机。我已令斥候反复确认,峭壁上方仅有零星岗哨,且警惕性不高。我会亲自带队第一批攀上,清除岗哨。”
他语气斩钉截铁:“此战关键,在于快、准、狠!正面佯攻要逼真,攀援行动要迅速无声,后方埋伏要精准致命!诸位只需依令行事,此战必胜!”
众将见李靖决心已定,且计划看似冒险,却环环相扣,并非盲目冲动,便不再多言,齐声领命:“遵令!”
子时将至,山林漆黑如墨,唯有风声呜咽。
第一队一百精骑悄然运动至匪巢正门山路下。子时整,随着王百夫长一声令下,刹那间火箭如雨点般射向山寨木墙,锣鼓声、喊杀声震天响起!山寨上顿时一阵大乱,火把纷纷亮起,匪徒的惊呼怒骂声、弓弦响动声不绝于耳,显然主力都被吸引到了正面。
几乎在同一时间,李靖亲率五十名身手最好的士卒,如同暗夜中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摸到侧翼峭壁之下。他深吸一口气,“行”字真言对身体的细微掌控发挥到极致,手足并用,如同壁虎游墙,率先向上攀去!动作轻盈敏捷,远超寻常武者。
其后士卒见状,信心大增,纷纷跟上。
峭壁果然陡峭,且多有湿滑青苔。但李靖选择的路线极为刁钻,总能找到借力之处。他神念微展,提前感知上方动静。果然,仅在接近崖顶处有两名匪徒岗哨,正探头探脑地望着正面喧嚣的方向,低声谈笑,全然没料到死神已从身后绝壁降临。
李靖如同鬼魅般悄然翻上崖顶,未等两名岗哨反应过来,指尖微不可查的真气吞吐,精准击中其昏睡穴,二人软软倒地,被紧随而上的士卒迅速捆绑塞口。
“快!垂下绳索!”李靖低喝。
一道道绳索垂下,后续士卒开始快速攀爬。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悄无声息。
不到一刻钟,李靖麾下两百五十名精锐已全部成功登顶,集结于崖顶树林之中,匪巢核心区域近在眼前!而此刻,正面的佯攻依旧激烈,绝大部分匪徒都被吸引在前寨。
“随我冲!”李靖低喝一声,长剑出鞘,一马当先,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匪徒聚居的营地区!
“杀!!!”身后两百五十名精锐齐声怒吼,如同神兵天降,从匪徒绝想不到的后方猛扑过去!
匪巢内部顿时陷入极度混乱!许多匪徒刚从睡梦中惊醒,甚至来不及拿起武器,就被如狼似虎的官军砍翻在地。纵有少数头目试图组织抵抗,但在官军有组织的冲杀分割下,迅速被歼灭。
那匪首正在前寨指挥防御,突闻后方大乱,喊杀声震天,惊知中计,怒吼着带人回援。他身高九尺,筋肉虬结,手持一柄鬼头大刀,煞气腾腾,果然有炼精化气中期的修为,一刀劈出,便有两名官军被震飞!
“狗官!拿命来!”他双眼赤红,直扑看似为首的李靖。
李靖面色不变,并未与之硬拼。他脚步变幻,如同游鱼般避开刀锋,同时口中清喝:“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九字真言出口,手印变幻!并非直接攻击匪首,而是以其独特的精神力量与真气波动,瞬间加持在周围奋勇杀敌的官军身上!
霎时间,那些官军只觉一股清凉之气灌入体内,精神大振,疲惫顿消,动作变得更加迅猛协调,彼此间的配合仿佛心有灵犀!原本有些散乱的阵型瞬间变得井然有序,长枪如林,刀光如雪,将匪首及其亲信死死困住!
而李靖则游走于战阵边缘,每每在关键时刻,以精准的剑气或微末法术,干扰匪首的发劲,击打其招式间的薄弱点,或是救下遇险的士卒。他虽无法正面抗衡,却将自身对战斗的理解、对时机的把握发挥到了极致,如同一个高明的乐队指挥,调动着整个战场的节奏!
匪首空有一身蛮力,却被困在军阵之中,又被李靖不断骚扰,打得憋屈无比,怒吼连连,身上不断添上新的伤口。
眼看大势已去,匪首心生惧意,猛地爆发震开周围军士,转身就往后山小道逃去!
“哪里走!”李靖岂容他逃脱,早已布下后手!
匪首狼狈不堪地逃到后山小道入口,心中刚生出一丝侥幸,只听一声锣响,两侧林中瞬间弹出无数绊马索!同时,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射来!
他猝不及防,脚下被绊,顿时摔了个狗吃屎,还不等他爬起,十几把明晃晃的钢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李百夫长率领的五十伏兵早已等候多时!
天亮时分,战斗彻底结束。
匪巢被连根拔起,匪徒或被杀,或被俘。官军清点战果,自身伤亡竟不足二十人!堪称一场教科书般的奇袭歼灭战!
当李靖押着垂头丧气的匪首,带着缴获的粮草军械,率领得胜之师返回禹州时,整个帅府都为之震动!
以五百对三百(实际接战人数更少),客场攻坚,己方伤亡极小,全歼顽匪,生擒匪首!这战绩,即便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也未必能轻易做到!而李靖,一个炼精化气初期的参军,竟然做到了!
黄飞虎脸色铁青,难以置信。那些原本质疑李靖的将领,此刻也纷纷改变了看法,看向李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佩与惊异。
闻仲亲自出迎,看着虽然风尘仆仆却眼神清亮的李靖,以及身后军容整齐、士气高昂的得胜之师,抚须大笑,连道三个“好”字!
“好!好!好!李参军果然深谙兵法,智勇双全!此战,当记首功!”闻仲毫不吝啬赞赏之情,当众宣布厚赏李靖及所有参战将士。
经此一役,李靖在军中的威望陡然提升,再无人敢因其修为而轻视于他。闻仲对其也更加看重,真正开始将其视为可独当一面的心腹人才,逐渐将一些更重要的军务交由他处理。
此后数月,东疆边境并不太平,小规模的妖物作乱、流寇侵袭时有发生。李靖又数次奉命出征,或剿灭占据灵矿的妖兽,或清剿骚扰村庄的精怪。
每一次,他都不是依靠个人武力强攻,而是充分发挥其卓越的统帅才能:战前必定精细侦查,充分利用地形天时,战术灵活多变,或设伏,或火攻,或分化瓦解,总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他将前世统领军团的经验与这个世界的道法、阵法巧妙结合,常常打出令人拍案叫绝的漂亮仗。
其“临”字真言镇定军心,“兵”字真言加持锋锐,“阵”字真言调度指挥,虽因法力所限,范围效果不大,但在关键时刻总能起到奇效。军中甚至开始流传“李参军乃星宿下凡,善用兵如神”的说法。
闻仲对李靖的表现愈发满意,赏赐也愈发丰厚,甚至开始私下指点他一些雷法实战应用的技巧。李靖的修为在实战与资源的双重推动下,稳步向着炼精化气中期迈进,对力量的掌控也愈发纯熟。
这一日,李靖刚平定一处水妖作乱返回,还未入城,便有闻仲亲兵急召:
“李参军,太师有请,有紧急军情!”
李靖心中一凛,知又有大事发生。他深吸一口气,整了整染血的征袍,向着帅府大步走去。
军旅初试,锋芒已露。更大的挑战,似乎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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