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西侧的偏殿等候区内,龙涎香的清润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与殿外传来的宫禁钟声交织,衬得气氛愈发紧绷。殿内梁上雕着缠枝莲纹,鎏金匾额 “敬慎” 二字熠熠生辉,四壁悬挂的名人字画更显皇家威仪。四位奉旨抵京的年轻将领肃立其间,虽都极力维持镇定,眉宇间却难掩长途跋涉的风尘,以及各自暗藏的心绪。
曹变蛟年纪最轻,不过二十出头,正是气血方刚之时。他身着玄色劲装,腰佩雁翎刀,虎目炯炯,不住打量殿内的雕梁画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难掩兴奋。他压低声音,凑到身旁叔父曹文诏耳边:“叔父,这皇宫气派得紧!金砖铺地,玉雕摆件,比边镇将军府奢华百倍!不知陛下召见,是要委以重任?听说京营刚整顿完毕,莫非是要调我等去京营练兵,或是镇守京师?” 他摩拳擦掌,眼底闪烁着对未知挑战的热切,还有对那位雷霆整肃京营的年轻皇帝的满心崇拜。
曹文诏面容沉稳,颔下留着短须,一身铠甲虽已卸下,却仍透着沙场老将的肃杀之气。他轻轻瞪了曹变蛟一眼,低喝一声:“噤声!御前禁地,岂容妄议?陛下圣明,自有妥当安排,我等静心等候便是。” 话虽如此,他心中却也暗自有数 ;皇帝突然召见他们这些边镇悍将,绝非偶然。京营刚清剿贪腐,正是用人之际,此番召见,或许是要借边军锐气,革新京营军风,只是不知具体如何安排。
另一侧的吴三桂,身着绣着流云纹的锦袍,身姿挺拔如松,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连衣袍的褶皱都恰到好处。他面色平静,嘴角噙着一丝符合年龄的恭顺,仿佛对周遭的奢华毫不在意。但眼底深处却波澜暗涌,思绪飞速运转:皇帝此举,究竟是赏识关宁军的战力,欲简拔重用?还是忌惮关宁军尾大不掉,将自己召来作为人质,牵制父亲吴襄?他深知伴君如伴虎,每一步都需审慎,绝不能行差踏错。
祖泽润则显得最为拘谨,双手垂在身侧,指关节微微发白。他身着世家子弟的常服,却难掩眉宇间的忐忑。作为祖大寿之子,他此番入京,不仅是代表自己,更肩负着打探朝廷风向的重任。皇帝对京营勋贵的雷霆手段早已传遍天下,祖家手握辽西兵权,难免让朝廷有所猜忌。他生怕自己言行有失,给整个祖家招来无妄之灾,故而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小心翼翼。
殿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缓步而入。他身着蟒纹宦官服,面色平和,目光扫过四人,淡淡开口:“皇爷片刻后便在西暖阁召见几位将军。觐见礼仪,咱家已命人备好,稍后会详细分说。” 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几分郑重,“几位皆是国之栋梁,边关杀贼有功,皇爷对尔等寄予厚望,望尔等好生应对,莫要辜负圣恩。”
此言一出,四人心中皆是一凛。王承恩的话看似寻常,却隐隐透着 “栽培” 之意,让他们愈发笃定,此次召见绝非简单的问询,必有深意。
乾清宫西暖阁内,陈设雅致却不失皇家威仪。紫檀木御案上整齐堆放着几本奏疏,旁边放着一方砚台,一支狼毫笔悬在笔架上。朱由检并未身着繁复龙袍,仅一袭玄青色常服,领口绣着暗纹云龙,端坐于御案之后。他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和田玉佩,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饕餮纹,看似随意散漫,但当四人依礼跪拜,口称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之时,他抬眸扫来的目光,却如冷电般瞬间穿透了他们的心神。
那目光深邃如寒潭,仿佛能洞悉人心最深处的想法。他没有立刻叫起,任由无形的威压在殿内弥漫,笼罩着跪伏在地的四人。片刻的沉默,却如同过了半个时辰般漫长,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还有窗外风吹树叶的轻响。
“平身吧。” 温和的声音终于响起,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打破了凝固的气氛。“一路鞍马劳顿,从边关到京师,风尘仆仆,辛苦了。”
四人谢恩起身,垂手侍立,目光不敢直视御座,只敢落在地面的金砖上。
朱由检语气随和,仿佛闲话家常,却精准地提及了他们各自引以为傲或最为敏感的节点:“曹变蛟,朕闻你每战必先,冲锋陷阵,勇冠三军。朕听说,你经常顶着箭雨冲向敌军,身后弟兄们见了都跟着往前冲” 他话音刚落,便见曹变蛟激动得脸色泛红,胸膛起伏不定,若非在御前需守礼仪,几乎要当场吼出声来。“好!朕之军中,正需你这等锐不可当的猛士!”
“曹文诏,” 皇帝目光转向他,语气中带着赞许,“你乃沙场老将,剿匪安民,经验丰富。这些年在辽宁一带,你率军屡破贼寇,保一方百姓安宁,朕心甚慰。” 曹文诏连忙躬身行礼,声音沉稳:“陛下谬赞,此乃臣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接着,朱由检看向吴三桂,语气依旧平和,话语却重若千钧:“吴三桂,听闻你父子在关宁一带,整军经武,严明军纪,颇得将士拥戴,上下用命,这是守土安疆的基石,是好事。” 他微微一顿,目光似无意般掠过吴三桂低垂的眼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然,需知军心所向,终在朝廷,在朕。你年少英杰,聪慧过人,当时时以此自省,恪尽臣节,莫要恃宠而骄,忘了本分。如此,方能不负朕望,不负你吴家累世忠贞之名。”
吴三桂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瞬间通达四肢百骸,背后沁出细密的冷汗,连手心都湿了。皇帝这是明着点他!提醒他关宁军是大明的军队,而非吴家私兵。他不敢有半分迟疑,立刻撩袍跪倒,声音带着无比的恳切与惶恐:“陛下明鉴!臣父子世受国恩,肝脑涂地难报万一!唯知尽忠王事,报效陛下!关宁将士皆是大明将士,忠心耿耿,天地可表!臣断不敢有丝毫异心,若有违背,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朱由检不置可否,目光最后落在祖泽润身上,语气缓和了些许:“祖泽润,尔父祖大寿镇守辽西前沿,直面建奴虏锋,常年枕戈待旦,劳苦功高,朕心甚念。你此次入京,便要好生学习京师的军制、战法,他日学成归来,也好为你父分忧,继承尔祖氏满门忠勇之风,莫要坠了祖家的名声。”
祖泽润心头一紧,连忙叩首:“臣谨记陛下教诲!定不负圣恩,不负家父期望!”
一番恩威并施的敲打之后,朱由检不再多言,直接宣布了对他们的最终安排。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尔等皆是大明未来之栋梁,国之干城,朕对你们期望甚深。”
“然,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他语气凝重,“为将者,非仅凭血气之勇,或依赖家世渊源便可胜任。现今之时,边患未除,内乱频发,旧有的战法、军制、乃至为将之道,早已不足以应对危局,必须革新图强!故朕召尔等入京,非为贬斥,实为栽培 ;朕要让你们亲眼见识,亲手体验,何为真正的强军,何为新时代的将才!”
他目光扫过四人,清晰地下达命令:“即日起,尔等四人,全部编入腾骧四卫,统一管辖。与寻常新募兵卒无异,需参加所有新式操练; 队列、体能、战术协同、火器运用,乃至文化课、思想教化,一科不得缺,一律不得特殊对待!待学成后让你们去京营独领一军。”
“你们需彻底忘却自身的身份、家世,从最基层的兵卒做起,严格遵守腾骧四卫的一切军规戒律。” 朱由检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如刀,“腾骧四卫素来公正,会一视同仁;朕,也会时时关注你们的表现。谁能先熟练掌握新式战法,意志坚定,表现优异,脱颖而出,朕不吝封赏,予以重用,让你们有更大的舞台施展抱负!”
“然,谁若自恃出身不凡,敷衍了事,阳奉阴违,甚至妄图搞特殊化……” 他没有说完,话语戛然而止,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然说明了一切 —— 违背者,必严惩不贷。
“臣等领旨!定不负陛下栽培之恩!” 四人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心中却各有盘算。
曹变蛟满脸兴奋,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早已将腾骧四卫的军营视为新的战场,恨不得立刻投身操练,证明自己的实力。
曹文诏面色凝重,沉声领命。他深知这既是机遇,也是严峻的考验,唯有沉下心来,方能不负圣恩。
吴三桂迅速收敛所有情绪,恭敬叩首,心中却已重新评估这位年轻皇帝的深沉与可怕。从基层做起,既是磨砺,也是监视,他必须步步为营,谨慎应对。
祖泽润暗自叫苦,想到要与普通兵卒一同摸爬滚打,吃尽苦头,心中满是抗拒,却不敢表露分毫,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份 “恩典”。
看着四人行礼后退出暖阁的背影,朱由检缓缓靠回椅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发出 “笃笃” 的声响,与殿外的钟声遥相呼应。
“王伴伴,” 他似是无意地问道,“你说,这几块材质各异的好铁,经此一番烈火锤炼,冷水淬砺,最终会成何等模样?是成为护卫社稷的锋利宝剑,还是…… 不堪造就,沦为废铁?” 他话未说尽,余意悠长。
王承恩躬身侍立,语气恭敬而谨慎:“皇爷亲自掌火,精准把控火候,去芜存菁。假以时日,这几位小将军定能褪去杂质,锋芒内敛、坚不可摧,成为守护大明的国之神器。”
朱由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眼神深邃地望向殿外。他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将这些在历史上或忠勇、或桀骜、或立场存疑的年轻将领置于自己的眼皮底下,用全新的军事思想、严明的纪律和绝对的控制力进行潜移默化的 “改造”,这是一场关乎未来军权格局的重要实验。
而在不远处的腾骧四卫军营内,传来整齐的操练口号声,旌旗猎猎,杀气凛然。几名军校手持军规手册,严阵以待。对曹变蛟、吴三桂等人而言,一场真正的、脱胎换骨的考验,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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