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抽油烟机还嗡嗡转着,空气里飘着小米粥的甜香。
吴瑞坐在小餐桌旁,膝盖上摊着本画满星星的笔记本。他的小手攥着药碗,指尖泛着淡粉——药是张日山找老中医调的,还是苦,却比之前的甘草水多了点橘子皮的香。
“安安,该喝药了。”张日山擦着手走过来,声音放得软。
吴瑞抬头,金棕色的眼睛里带着点惯常的倔强:“山山,我昨天喝了两碗,今天能不能少喝点?”
“不行。”张起灵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窗外的风。他从窗边走过来,指尖攥着自己的袖扣——刻着“守”字的银扣,硌得手心发疼,“天授的余毒没清,必须喝够量。”
吴瑞缩了缩脖子,却还是端起药碗。药汁沾在嘴角,他皱着眉头咽下去,喉结动了动,却没吐出来。
“官官……”他抬头,眼睛亮晶晶的,“这个药比昨天的甜一点。”
张起灵的瞳孔缩了缩。他想起昨天吴瑞喝药时,皱着眉头把药喷在他袖口,说“官官,这个药好苦”;想起前天吴瑞偷偷把药倒进花盆,被张日山发现,抱着他的腿哭“我不想喝苦药”;想起今天早上,吴瑞攥着他的衣角,小声说“官官,我不想让你难过”。
张起灵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台的瓷砖,指甲缝里渗出血。
他厌恶自己。
厌恶自己是张家族长,厌恶自己有天授的血脉,厌恶自己让吴瑞每天喝苦药。如果不是他,吴瑞不会躺在病床上;如果不是他,吴瑞不会怕苦怕疼;如果不是他……
“官官?”吴瑞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孩子已经喝完药,正举着空碗晃了晃,“我喝完了!”
张起灵赶紧走过去,接过碗。他的手在抖,碗里的药汁洒了一点在桌角:“安安,你……”
“没事!”吴瑞扑过去,抱住他的腰,“官官,我不苦!山山说,喝了药病就好了,就能和你们一起捡贝壳啦!”
张起灵的喉咙像塞了块棉花。他抱住孩子,把脸埋进吴瑞的发顶——橘子糖的甜香裹着药味,钻进他的鼻子里。
都是因为我。
都是张家的人,天生就要承受这些。
张日山站在旁边,看着相拥的两人,眼眶发热。
他走过去,摸了摸吴瑞的头:“安安真棒。”然后转向张起灵,声音里带着点少见的温柔:“不是你的错。”
张起灵抬头,黑帽下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如果不是我……”
“没有如果。”张日山打断他,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张起灵的手腕上,还留着天授发作时的掐痕,“是我们一起选的。”
他指了指吴瑞,“是他选了要帮我们守着,是我们选了要陪他一起喝苦药。”
吴瑞从张起灵怀里探出头,举着蜡笔说:“对!我们一起喝药,一起画星星,一起捡贝壳!”
张起灵看着孩子的笑,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吴瑞蜷在他怀里,说“官官,我帮你守着天授”。
原来,最珍贵的不是“没有痛苦”,是“有人一起扛”。
傍晚的风裹着海腥味吹进来,吹得餐桌上的画纸哗哗响。
吴瑞趴在桌上,用蜡笔给张起灵画星星——金黄色的星星,带着橘色的光晕,旁边写着“官官的星星,不苦”。
张起灵接过画纸,指尖碰到蜡笔印,忽然笑了。
“安安,”他说,“这个星星,我要贴在房间里。”
“好!”吴瑞跳起来,抱着画纸跑向楼梯,“我还要画更多,给山山也画!”
张日山看着吴瑞的背影,又看向张起灵——男人的黑帽歪了,嘴角却带着点极淡的笑。
他走过去,抱住张起灵:“我们一起,陪他喝药,陪他画星星,陪他长大。”
张起灵点点头,把脸埋进张日山的颈窝:“好。”
深夜,张起灵坐在吴瑞的床边,看着孩子睡熟的脸。
他的手里攥着吴瑞画的星星画纸,指尖摩挲着“官官的星星,不苦”几个字。
他不再是张家族长。
不是天授的容器。
他是官官,是安安的官官,是和张日山一起,守着这个家的男人。
窗外的海浪声传来,张起灵轻轻摸了摸吴瑞的发顶:“安安,以后,苦药我们一起喝,甜糖我们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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