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榕树的枝叶铺成一片绿云,漏下的阳光碎金似的洒在吴瑞的发顶。
他蹲在地上,正专注地堆一座“城堡”——用捡来的贝壳、彩色的小石子,还有张日山特意买给他的、会发光的星星沙。小脸上沾着沙粒,鼻尖渗出细细的汗,却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张日山坐在旁边的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杯冰茶,目光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山山。”
吴瑞忽然喊他。
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奶气的尾音,像海边吹过来的风。
张日山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孩子,早就不喊“叔叔”了。第一次喊“山山”,是在一个清晨,他揉着眼睛爬起来,看见张日山在煮牛奶,歪着脑袋说:“山山,我要喝甜的。”
从那以后,“山山”就成了专属称呼。
“怎么了?”张日山放下茶杯,走过去蹲下来,指尖轻轻擦掉吴瑞鼻尖的汗。
吴瑞仰着脸,金色眼眸亮晶晶的:“城堡要塌了……山山,你帮我扶着好不好?”
张日山笑着应了,蹲下来用掌心抵着“城堡”的底座。吴瑞立刻兴奋地往上堆,小石子滚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他却笑得更欢:“山山,你看!我堆了个小塔楼!”
风里飘来西瓜的甜香,阿姨在屋里喊:“张爷,西瓜切好了!”
吴瑞拽了拽张日山的衣角:“山山,吃西瓜!”
“好。”张日山抱起他,往屋里走。吴瑞的小短腿晃啊晃,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小声说:“山山,这个西瓜好甜……比我上次吃的糖还甜。”
张日山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想起三个月前,第一次抱吴瑞时的感觉——像抱着一块易碎的玉,生怕碰着碰着就碎了。可现在,这孩子会蹭他的脖子,会拽他的衣角,会把自己的小秘密告诉他:“山山,我梦到哥哥了……他说等天气凉了,要和我一起堆雪人。”
他低头,看着吴瑞沾着西瓜汁的下巴,忍不住伸手擦掉:“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吴瑞的“城堡”最终没堆成——他嫌麻烦,转而拉着张日山去院子里捉蚂蚁。
两人蹲在草坪上,吴瑞举着一片小树叶,兴奋地喊:“山山!你看!这只蚂蚁在搬面包屑!它的家在老榕树下面!”
张日山凑过去,顺着他的小手指看:“哦?那我们要不要帮它把面包屑送回家?”
“要!”吴瑞立刻点头,踮起脚,把面包屑轻轻放在蚂蚁的路径上。
蚂蚁果然爬过去,拖着面包屑往树洞走。吴瑞拍着手笑:“山山,你看!它谢谢我们!”
张日山也笑。
他忽然觉得,时间就该这么慢。
不是张家书房里熬到深夜的文件,不是电话里永远处理不完的事务,不是那些关于“使命”“破局”的沉重话题。
是吴瑞的笑声,是蚂蚁搬家的路径,是西瓜汁沾在下巴上的甜,是海风里混着的三角梅香气。
这些细碎的、温暖的、无关紧要的小事,像一把温柔的刀,慢慢剖开他心里那层裹着愧疚与疲惫的壳,露出里面早就干涸的、渴望“活着”的真心。
夕阳把海面染成橘红色时,两人坐在沙滩上。
吴瑞光着脚,踩在温热的沙子上,回头喊:“山山!快来!这里有个大贝壳!”
张日山走过去,蹲下来,看着他手里的贝壳——粉白色的,带着螺旋的花纹,像一片小扇子。
“送给山山!”吴瑞把贝壳塞进他手里,“这是我找到的最好的贝壳!”
张日山握着贝壳,指尖传来贝壳的凉意,心里却像揣了块暖宝宝。
“安安,”他轻声说,“你知道吗?以前我觉得,活着就是完成任务。”
“完成齐铁嘴的嘱托,完成张家的使命,完成那些别人眼里的‘该做的事’。”
“可现在……”
他低头,看着吴瑞的眼睛,金色眼眸里映着夕阳,像藏了片落日的海。
“现在我觉得,活着就是为了陪你。”
“陪你堆城堡,陪你捉蚂蚁,陪你捡贝壳,陪你等哥哥回来。”
吴瑞似懂非懂地点头,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软乎乎的,带着西瓜汁的甜。
“山山,”他小声说,“我喜欢这里。”
“我喜欢和你一起玩。”
“我喜欢……活着。”
张日山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不是因为愧疚,不是因为遗憾,是因为 终于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目标,不是什么家族的宿命,只是一个孩子的笑容,一句“我喜欢和你一起玩”,一个带着西瓜汁的亲吻。
风里传来海浪的声音,吴瑞靠在他怀里,指着远处的渔船喊:“山山!你看!那艘船好大!”
张日山抱着他,往海边走了几步,让他能看得更清楚。
“安安,”他说,“明天我们去捡更多贝壳好不好?”
“捡最大的,最漂亮的,装满满一罐子。”
“然后,等哥哥回来,我们一起送给他。”
吴瑞笑着点头,金色眼眸里闪着光。
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像一幅温暖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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