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渊醒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窗外灰白一片。他伸手往床头架子上摸了摸,空的——那只鹩哥不见了。
小禄子端着漱口盅进来,见太子坐在床上不动,大气都不敢出。过了好一会儿,萧景渊才慢悠悠开口:“昨儿晚上它还在唱《关雎》,今早人影都没了。”
小禄子低着头小声回话:“守夜的两个小太监说,天没亮听见扑腾声,以为是猫惊了鸟,就没多管。”
“不当事?”萧景渊掀开被子下床,趿拉着鞋走到书案前,“这可是能背整本《千字文》的鸟,吃饭时间还会提醒我——它不去赶集,还能去哪?”
嘴上说着,脸上却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他提笔蘸墨,在一张黄纸上写写画画。小禄子凑近一看,差点笑出来——竟是一张“寻鸟启事”。
上面写着:
重金酬谢!如有拾得者,赏银五十两;若助其归巢,另赐东宫特制桂花糕一匣,可不限次兑换。
底下还补了一行小字:
此鸟腹羽有‘东宫’二字胎记,非寻常鹦鹉,认主极强,擅模仿人言,曾于御前背诵《论语·学而篇》。
小禄子忍不住嘀咕:“殿下,谁家鸟还有胎记啊?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咱们自己都找不着吗?”
“就是要他们知道。”萧景渊把纸折好递给他,“贴到东宫外头、御道南口、市集牌坊下面,越多越好。”
小禄子愣住:“真要闹这么大?”
“不然呢?”萧景渊坐回椅子,顺手抓了块冷掉的核桃酥咬了一口,“一只鸟能值几个钱?但它要是被人抓去问话,顺嘴说了几句不该说的……那就不是丢鸟的事了。”
小禄子立刻明白了,低头退下安排去了。
半个时辰后,东宫墙外已经围了一圈人。
有人指着告示笑:“哎哟,鸟能背书?那你考我三句《大学》,我再给你送回去!”
旁边卖糖人的老头摇头:“太子这是急了,连这种法子都用上了。”
人群里有个穿灰布短打的男人,一直没说话,只盯着告示角落看。等人散了些,他悄悄挪到守卫边上,装作闲聊:“你们东宫这鸟,平时关在哪院子?夜里有人看着吗?”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闪过,秦凤瑶的亲卫队长已站在他身后半步,声音冷冷的:“你问这么多,莫不是捡到了不肯还?”
男人脸色一变,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就是好奇问问。”
“好奇也得分地方。”侍卫冷笑,“再往前半步,当心脚底打滑摔沟里。”
男人讪笑着退开,混进人群走了。
这一幕,全落在不远处马车帘后。沈知意放下团扇,轻声对身边宫女说:“记下那人衣着,再查他站过的地方——泥地上有新脚印,方向往西华门去了。”
宫女点头退下。
午时刚过,沈知意独自走在宫道上,手里摇着绣帕,像在散步。走到东宫角门前,正好又看见那灰衣男人来了,这次手里多了个竹笼,里面关了只灰羽山雀。
她上前几步,语气温柔:“这位大哥,是来找我家鸟的吗?”
男人抬头,见是个温婉女子,赶紧赔笑:“夫人找的是哪一只?”
“一只灰绿色的鹩哥,”沈知意轻轻叹气,“昨儿还在窗前念《诗经》呢,今早就不见了。它性子娇,夜里得听人读书才肯睡,不知道现在饿不饿……”
男人脱口而出:“还能背书的鸟?我没听说过。”
说完他自己就愣住了。
沈知意笑容没变,只是将帕子搭在腕上,慢悠悠地说:“哦?可我这鸟,人人都知道它会背《桃夭》。连陛下都说它‘比某些只会磕头的大臣懂礼’呢。”
男人额头冒汗,抱着笼子就想走:“那……那肯定不是我见过的那只!告辞告辞!”
沈知意没拦他,只目送他匆匆离开,然后低声吩咐宫女:“顺着他的脚印跟,别让他出西华门。”
傍晚,东宫庭院。
萧景渊靠在梨树下的藤椅上,手里捏着半块核桃酥,眼睛半闭,像是快睡着了。沈知意坐在石凳上看册子,其实是在核对线索。秦凤瑶站在廊下,手指一下下敲着剑柄,节奏稳得像在数心跳。
小禄子跑进跑出三四趟,每次回来都摇头。
“还没消息。”他说,“不过西角门盯住了,那男人出了宫就被我们的人跟着了,现在停在李府巷口一家茶铺。”
“李府巷?”萧景渊睁开眼,“那是国舅爷外宅的后街。”
秦凤瑶冷笑:“看来这只鸟,比我们想的还重要。”
沈知意合上册子:“他们想探东宫虚实,偏偏用了最笨的法子——拿个鸟当借口,反而露了马脚。”
话音刚落,头顶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鸣叫。
三人同时抬头。
那只失踪的鹩哥正扑棱着翅膀从屋檐飞下,稳稳落在梨树枝头。羽毛有点乱,右爪上还缠着一小截油纸包,用细线绑得紧紧的。
小禄子激动大喊:“回来了!真是它回来了!”
他拎着食盒冲出去接应,萧景渊却没动,只是仰头看着那鸟抖了抖翅膀,还把爪子朝他伸了伸,像在邀功。
沈知意快步上前,取下油纸包,迅速藏进袖子里。秦凤瑶立刻吹响铜哨,校场方向传来整齐脚步声,一圈黑衣侍卫迅速包围庭院,封锁所有出口。
“谁都不准进出。”秦凤瑶下令,“连一片叶子飘出去,也要报我知晓。”
萧景渊这才慢悠悠起身,走到树下,伸手摸了摸鹩哥的下巴。那鸟歪头看他,忽然张嘴,清清楚楚说了三个字:
“吃——糕——吗?”
满院安静。
萧景渊笑了:“你还记得这个。”
他转头看向沈知意:“东西拿到了?”
沈知意点头,袖中微动。
“那就等明天。”她说。
秦凤瑶转身走向校场,边走边低声交代亲卫:“明日辰时,带十个人,换便服,去西华门外那家茶铺蹲守。记住,别打草惊蛇,我要的是背后的人。”
小禄子捧着一碗粟米粥回来,小心翼翼喂给鹩哥。那鸟吃了两口,忽然抬头,冲他眨了眨眼,咕哝一句:“五十两……桂花糕……”
小禄子瞪大眼:“它居然记得赏格?”
萧景渊倚在树边,手里绕着那根解下来的细线,指尖捻了捻,闻到一丝淡淡的药香。他没说话,只是把线一圈一圈缠在手指上。
沈知意回到内室,将油纸包放进紫檀木匣,锁进暗格。她坐下片刻,提笔在空白笺上写下四个字:西华茶铺,划掉,改成:李嵩外宅。
秦凤瑶在校场点齐人手,亲自检查每个人的刀和靴底纹路。有侍卫问要不要带弓,她摇头:“不用。这次要活口。”
小禄子守在廊下,看着那只吃饱喝足的鹩哥跳上横梁,认真理羽毛。它左翅第二节羽根处,果然有一小片浅色绒毛,隐隐拼成一个“东”字。
风从院外吹进来,卷起几片落叶。
萧景渊站在梨树下,忽然抬手,接住了一片飘落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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