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明的抢答声脱口而出的那一刻,谢观颐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所有声音都远去了,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她猛地扭头瞪向齐景明,用眼神质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齐景明却像是完全没看见她的惊怒,手臂依旧搭在她肩上,甚至带着点鼓励似的轻轻拍了拍,对着安娜笑得一脸坦然,仿佛真是个极力支持女友尝试新事物的贴心未婚夫:“安娜小姐可别给她太大压力,她就是去玩玩,体验一下。”
安娜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脸上的笑容愈发深邃:“齐总说笑了,谢小姐的演技我们是信得过的。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让导演把剧本和片段拿给你先看看。”她根本不给谢观颐拒绝的机会,转身就利落地去安排了。
谢观颐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她挣开齐景明的手,压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疯了吗?!”
齐景明耸耸肩,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也压低声音回她:“怕什么?越是躲躲闪闪才越可疑。大大方方去演,反而没人怀疑。”他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补妆的宫宵,语气带着点恶劣的趣味,“再说了,你不正好可以跟你的‘老搭档’切磋切磋演技?多好的机会。”
谢观颐知道跟他讲不通,只能暗自焦急。
很快,导演助理真的送来了几页剧本。角色确实很小,被称为“迷雾中的海妖”,只有几句似是而非、充满暗示的台词,更多的是需要依靠眼神、姿态和氛围来塑造一种神秘、空灵又带点悲戚的感觉。
看着剧本,谢观颐专业的那一面不由自主地被调动起来。这个角色虽然戏份少,但很有发挥空间,那种虚无缥缈的气质,确实和她现在的状态有某种诡异的契合。
齐景明凑过来瞄了几眼,啧了一声:“装神弄鬼的,倒是挺适合你现在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谢观颐懒得理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事已至此,推脱反而显得矫情可疑。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并且必须演好,不能出任何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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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安排在第二天傍晚,利用日落时分魔幻的光线。
化妆师给谢观颐穿上了一件破旧却飘逸的浅灰兰色长裙,头发松散地挽起,插了几根羽毛和枯枝,脸上几乎没什么血色,只强调了眼眶的深邃和唇色的苍白。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带着非人感的形象,谢观颐恍惚了一下,仿佛真的触摸到了那个迷失在海雾中的灵魂。
齐景明抱着手臂在一旁看着,眼神里那点玩世不恭渐渐收了起来,难得地没有说话。
拍摄地点在一块巨大的、被海浪冲刷得光滑的黑色礁石上。谢观颐需要赤脚走过去,在特定的光位下,完成她的独白和几个凝视远方的镜头。
海水冰凉刺骨,礁石硌得脚心生疼。但当导演喊出“Action”的那一刻,月光朦胧、薄雾弥漫,她仿佛真的成了那个被困在时间与大海之间的幽灵,望着远方,眼神空洞又仿佛盛满了千言万语,那几句缥缈的台词从她唇间溢出,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茫然和预示感。
她的表演并不激烈,却充满了一种沉静的张力,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身体的弧度都恰到好处地融入了大海和迷雾的背景中。
现场很安静,只有海浪声和摄影机轻微的运转声。所有工作人员都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来玩玩”的齐总未婚妻,演技竟然如此细腻有层次,完全不像个玩票的。
宫宵站在监视器后面,静静地看着。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屏幕上的那个身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谢观颐是有天赋的,只是被埋没了太久。此刻的她,在镜头下散发出的那种脆弱又坚韧的光彩,让他感到熟悉又陌生。
齐景明也收起了那副看戏的表情,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他见过谢观颐在舞台上的样子,但那是经过精心设计和排练的。此刻这种近乎本能的、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沉浸式表演,带着一种未经加工 的冲击力,让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忽然有点理解他哥为什么……会选中她了。
她确实和那些空有皮囊的花瓶不一样。
“cut!很好!非常好!”导演满意地喊了停,对谢观颐竖了个大拇指,“谢小姐,感觉抓得太准了!简直像为这个角色而生!”
谢观颐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中抽离出来,脚底的冰冷和疼痛让她踉跄了一下。离她最近的宫宵几乎是下意识地上前,伸手虚扶了一下她的胳膊。
“小心。”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谢谢。”谢观颐避开了他的接触,迅速站稳,低着头快步走回岸边。
齐景明也立刻迎了上来,将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手臂占有性地环住她,目光略带挑衅地看了宫宵一眼。
宫宵面无表情地收回手,转身去看回放。
安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笑着走过来:“演得太棒了,谢小姐!我就知道你没问题的!看来以后得多给你介绍些机会才行。”她的话像是夸奖,但听起来好像也没那么真切。
谢观颐勉强笑了笑,裹紧了外套,只觉得身心俱疲。
这场戏,戏里戏外,都太耗神了。
晚上,谢观颐洗完热水澡,才感觉冻僵的身体慢慢回暖。
她坐在床边擦头发,心情复杂。今天短暂的拍摄,让她陷入了一些思考。国内外的拍摄还是有很多的不同,比起国内更偏向定制式的剧本,让她可以用模板化的表演去呈现角色,她其实更喜欢这种纯粹感的发挥,她不再局限于框架,而是更加去理解需要去呈现的角色。
敲门声轻轻响起。
她以为是齐景明又来烦人,没好气地问:“谁?”
门外沉默了一下,传来宫宵低沉的声音:“是我,有点事想跟你聊聊。”
谢观颐愣了一下,宫宵?他来找她?单独?
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走过去打开了门。宫宵站在门外走廊昏暗的光线下,换下了戏服,穿着简单的t恤长裤,看起来多了几分熟悉的真实感。
“有事吗,宫老师?”她保持着距离。
宫宵看着她,目光深邃,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些什么。他顿了顿,才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小颐,这里没有别人。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是自愿跟他来这里的吗?”
他的问题直白而锐利。
谢观颐紧张起来,他果然怀疑了吗。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甚至挤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宫老师你说什么呢?当然是自愿的啊,就是度假出了点意外而已。”
宫宵深深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能看进她灵魂深处:“今天的那个‘海妖’,眼里没有爱,只有被困住的绝望和挣扎。”他向前微微倾身,声音更低了,“如果……如果你需要帮助,我可以……”
“不需要!”谢观颐猛地打断他,声音有些发颤,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隔壁齐景明的房间,“我很好!真的!谢谢宫老师关心,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
她不敢再听下去,几乎是慌乱地关上了门,背靠着门板,心脏狂跳不止。
门外,宫宵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房门,眉头紧紧锁起,良久,才转身默默离开。
门内,谢观颐滑坐在地上,抱紧了膝盖。
而隔壁房间,齐景明贴着墙壁,听着隐约的对话声和关门声,嘴角勾起一抹冷嘲又带着点兴奋的弧度。
唉,真是一次有趣的旅行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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