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叙拉古帝国的心脏——“狼骸王座”,弥漫在空气中的不再是联合政府会议期间的剑拔弩张与戏剧性的宣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务实的战争气息。那不是喧嚣的呐喊,而是机器启动前的低鸣,是钢铁被锻打时的闷响,是整个国家机器为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征伐而开始全功率运转时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共振。
德克萨斯、拉普兰德、塞法利亚三人没有片刻停歇,御座之下的指令如同冰冷的洪流,倾泻向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世界向左,叙拉古向右。请相信,帝国可以给诸位一个安心的归宿。”
这句充满蛊惑力与决绝意味的口号,伴随着叙拉古帝国狰狞的狼首徽记,通过“秩序之塔”网络、街头巷尾的巨大光屏、乃至边境地区的广播信号,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和广度,轰然传播开来。它不仅仅针对叙拉古本土的公民,更明确地指向了那些生活在边界模糊的过渡区、以及在周边小国中挣扎求存的人们。
一场规模空前的征兵运动,在全国乃至超越国界的范围内展开。征兵点不再仅仅设立在各大城市,更是深入了荒野中的聚居点、边境线上的三不管地带,甚至通过隐秘渠道,将触角伸向了与乌萨斯、哥伦比亚接壤的某些动荡区域。
应征者的动机复杂各异。叙拉古本土的年轻人,许多是在帝国新式教育和宣传下成长起来的一代,对“狼群”理念有着狂热的认同,渴望在即将到来的巨变中建功立业,证明自己的价值。而那些来自边界和邻国的应征者,则大多是被战乱、贫困、或是本国政府的压迫所困扰,叙拉古帝国展现出的强大、有序以及那句“安心的归宿”,如同在绝望的黑暗中投下的一束强光,哪怕明知前路可能是修罗场,他们也愿意用性命去赌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当然,其中也不乏各国派来的间谍与探子,试图混入这支新兴的力量内部。
征兵标准异常严格,甚至可以说是苛刻。除了基本的身体素质与战斗技能,更注重意志力的筛查以及对帝国“狼群”理念的认同度。所有入选者,无论来源,都将被打散重组,投入由“影狼”主导的、融合了高强度体能训练、新型装备适应、源石技艺适应性开发以及近乎洗脑般的忠诚教育的魔鬼训练营。拉普兰德甚至偶尔会亲自前往最大的训练基地,什么都不做,只是将她那恐怖的“头狼领域”稍微释放出一丝,让那些新兵在极致的恐惧与压迫中,要么崩溃淘汰,要么……被迫激发出潜藏的凶性,更快地适应未来战场的残酷。
与此同时,另一项与军事扩张看似矛盾,实则紧密相关的国策,也在塞法利亚的主持下,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推行——大力发展民生经济,确保帝国根基稳固。
帝国的国库如同敞开了闸门,巨额资金并非全部流向军工厂。更多的资源被投入到基层建设之中:
· 农业与能源: 利用叙拉古的科技优势,大规模兴建高效温室农场和新型源石能反应堆,确保在战争状态下,国内粮食与能源供应不仅能自给自足,还能略有盈余,稳定民心。
· 医疗与教育: “血蔷薇”平台的某些低风险辅助技术被下放至民用医疗系统,极大地提升了公共医疗水平,尤其是对战伤、矿石病感染的控制与缓解。基础教育体系则进一步强化了实用技能与帝国忠诚度的培养,旨在打造新一代的“帝国零件”。
· 基础设施: 连接各大主要城市与战略要地的交通网络被再次升级扩容,确保兵力与物资能够快速投送。
德克萨斯坐镇中枢,如同最精密的处理器,统筹着军事与民生这两条看似平行、实则互为表里的战线。她很清楚,一支饥饿、恐慌、内部不稳的军队,再强大也无法支撑长久的战争。叙拉古这辆战车,不仅需要锋利的矛尖,更需要坚固的车身和充沛的动力。
一手持剑,一手扶犁。 叙拉古帝国正以一种令周边国家感到恐惧的高效与冷酷,进行着战前动员与国家改造。它像一头在发动致命扑击前,仔细舔舐爪牙、积蓄力量的恶狼,沉默,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胁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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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炎国,玉京,深宫。
与叙拉古那高效运转、目标明确的战争机器相比,炎国的朝堂之上,却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彷徨与挣扎。
金碧辉煌的太极殿内,争论已经持续了数日。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面色各异。主战派将领慷慨激昂,痛陈叙拉古狼子野心,认为应立即联合乌萨斯、哥伦比亚,甚至维多利亚,组成反叙拉古同盟,将这股“邪火”扑灭在萌芽状态;主和派(或者说,缓靖派)大臣则引经据典,强调炎国不宜轻启战端,应以静制动,凭借炎国深厚底蕴与天险,叙拉古未必敢轻易东顾,甚至有人隐晦地提出,或可考虑与叙拉古进行有限度的合作,以换取边境安宁。
枢密院首席靖安公,站在文官行列最前方,眉头紧锁,一言不发。他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在占星台上,德克萨斯那冰冷的话语,拉普兰德那毫不掩饰的威胁,以及塞法利亚展示的那份令人心悸的、瓜分泰拉的“蓝图”。他知道,无论是战是和,炎国都已站在了历史的十字路口,一步踏错,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端坐在九龙鎏金宝座之上的炎国皇帝,是一位面容看起来不过中年、眼神却深邃如星海、蕴含着无尽威严与沧桑的男子。他身着明黄帝袍,头戴珠旒冠,一直静静地聆听着臣子们的争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上温润的玉石。
当又一位老臣出列,准备再次陈述“以仁德感化四夷”的陈词滥调时,皇帝终于微微抬了抬手。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御座之上。
“诸位爱卿,”皇帝开口了,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尔等所言,皆有道理。然,纸上谈兵,终觉浅。”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下方屏息凝神的众臣,最终落在靖安公身上。
“叙拉古之变,非比寻常。德克萨斯之智,拉普兰德之勇,塞法利亚之谋……此三人汇聚,所图绝非小可。其所行之事,虽看似悖逆狂狷,却暗合某种……冷酷的‘道’。”皇帝的话语让不少守旧派大臣面露惊愕。
“联乌萨斯大熊?其贪鄙无厌,与之合作,无异与虎谋皮。合哥伦比亚奸商?其唯利是图,关键时刻必背信弃义。”皇帝微微摇头,“至于固守天险……靖安公,你以为,在叙拉古那等闻所未闻的科技与战法面前,我炎国千年经营之雄关,真能高枕无忧否?”
靖安公身体一震,深深低下头:“老臣……不敢妄断。”
皇帝踱步走下御阶,来到大殿中央,仰头望着穹顶绘制的浩瀚星图,仿佛在与亘古的星辰对话。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轻声说道,随即转过身,目光变得锐利而决断,“仅凭使节往来,文书传递,已不足以窥其全貌,测其深浅。”
他停顿了一下,说出了那个让满朝文武瞬间色变、几乎以为自已听错了的决定:
“朕,决定亲赴叙拉古,‘狼骸王座’一行。”
“陛下!不可!”
“万万不可啊陛下!”
“龙体安危关乎国本,岂可轻涉险地!”
“此必是叙拉古之阴谋,欲诱陛下前往!”
反对之声如同潮水般涌起,几乎所有大臣,无论派系,都跪倒在地,激烈劝阻。
皇帝却只是平静地挥了挥手,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再次让大殿归于寂静。
“非是正式国事访问,乃是秘密之行。”皇帝解释道,眼神深邃,“仅带少数绝对可靠之精锐护卫,以……私人身份。朕要亲眼看一看,那个敢于向整个泰拉宣战的帝国,究竟是何等模样;朕要亲自会一会,那三位欲要‘瓜分泰拉’的‘狼主’,究竟是何等人物。”
他看向靖安公:“爱卿,此次,你随朕同行。联络饲夜,安排隐秘通道,确保万无一失。”
靖安公深知此举的风险,一旦消息泄露,皇帝在叙拉古境内若有任何闪失,对炎国都将是毁灭性的打击。但他更明白皇帝的决定背后那深远的考量——这或许是洞悉叙拉古真实意图、为炎国争取最大主动权的唯一机会,也是避免两国乃至整个大陆陷入全面血火的最关键一步棋。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叩首:“老臣……领旨!定当竭尽全力,护佑陛下周全!”
朝会在一片极度不安与压抑的气氛中结束。皇帝秘密访问叙拉古的决定,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深潭,在炎国最高权力层激起了无尽的涟漪与担忧。
而在“狼骸王座”,当德克萨斯通过饲夜的特殊渠道,接到这则绝密信息时,她冰蓝色的眼眸中,第一次闪过了一丝真正意义上的……凝重。
炎国皇帝,要亲自来了。
这不再是与臣子的博弈,而是即将到来的,王者与“狼主”之间的,直接对话。
风暴眼,似乎正朝着叙拉古的中心,悄然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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