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情期风波与皇帝的沙发之夜)
龙门的夜幕降临,将白日的喧嚣包裹在霓虹灯织就的网里。企鹅物流宿舍的客厅亮着温暖的灯光,三人围坐在那张不算大的餐桌旁,享用着德克萨斯准备的、算不上精美但足够扎实的晚餐——主要是煎肉排、烤蔬菜和大量的面包,很符合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补充体力的需求,对塞法利亚来说则是一种…新奇的经验。
餐桌上气氛原本还算和谐,拉普兰德正挥舞着叉子,兴致勃勃地描述着下午接的一个“小委托”里,她是如何用“一点点”武力(她比划了一个相当大的手势)“说服”了几个试图赖账的委托人,德克萨斯偶尔冷淡地补充一两个被拉普兰德刻意忽略的、关于破坏公物赔偿的细节,塞法利亚则安静地听着,小口吃着烤得恰到好处的胡萝卜,觉得这种充满烟火气的“汇报”比叙拉古宫廷里那些冗长的奏章有趣得多。
然而,拉普兰德的思维跳跃性,总是能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掀起波澜。她正说到兴头上,目光无意中扫过安静进食的塞法利亚,看着她那副即使在普通餐桌上也下意识保持的、带着些许疏离的优雅姿态,一个念头如同脱缰的野马般闯入了她的脑海。
“对了,塞法利亚,”拉普兰德嘴里还嚼着肉,说话有些含糊,但银灰色的眼眸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完全没意识到这个话题的敏感性,“我突然想起来,你以前在叙拉古,都是一个人吧?那你的发情期……啧啧,肯定很难受吧?怎么熬过来的?”
“噗——咳咳!”塞法利亚猝不及防,刚送到嘴边的一小块面包差点噎在喉咙里,她猛地咳嗽起来,白皙的脸颊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一层鲜艳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连脖颈都透着粉色。她下意识地垂下眼帘,长长的银色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颤抖着,握着餐具的手指收紧,指节微微发白。这种极其私密、带着生理性羞耻的话题,被姐姐如此直白、甚至带着点“学术探讨”意味地在餐桌上提起,让她一时之间窘迫得几乎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比她面对任何政治攻讦或军事威胁都要让她无措。
德克萨斯握着刀叉的手也顿住了,她抬起眼,灰蓝色的眼眸如同结冰的湖面,冷冷地刮过拉普兰德,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几乎凝成实质。但她了解拉普兰德,知道这家伙根本不会看眼色,或者说,根本不在乎。
拉普兰德看着塞法利亚剧烈反应和通红的脸,反而更加好奇了,她凑近了些,追问道:“嗯?说说嘛?是不是也像德克萨斯那样,浑身绷得像块石头,脾气坏得要死,但又……”
“抑制剂。”塞法利亚几乎是抢着回答,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试图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脸上的红潮仍未褪去,“我……一直使用抑制剂。”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科学事实,但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对于萨卢佐家族的大小姐,未来的家族掌舵人而言,发情期这种可能影响判断力、暴露弱点的生理现象,自然是需要用最“高效”、“体面”的方式加以控制和消除的。情感和欲望,在家族的教育里,是需要被严格管理的资源,甚至是需要被警惕的弱点。
“抑制剂?”拉普兰德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惊讶和……毫不掩饰的“可怜”神情。她想象了一下那种画面——冰冷的药剂注入体内,强行压制住血脉深处奔涌的本能和渴望,将一切躁动都按捺在完美的礼仪和冷静的面具之下。“啧,真没劲。”她撇撇嘴,用一种“你错过了人生一大乐事”的语气评论道,“想想也是,你可是萨卢佐家的大小姐嘛,发情期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别的‘不体面’的方法。”她的话语里带着她特有的、粗粝的直率,并无恶意,却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塞法利亚多年来习以为常的某种保护壳。
德克萨斯默默地将最后一块肉排送入口中,咀嚼,咽下。她放下刀叉,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整个过程她都没有再看拉普兰德一眼,但那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餐桌上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她忍受拉普兰德肆无忌惮的发言已经快到极限了,尤其是这家伙还毫无自觉地把自己也拖下水作为“对比案例”。
终于,在拉普兰德还想就“抑制剂与自然发泄的优劣对比”发表更多高见时,德克萨斯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她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看拉普兰德一眼,径直走回了她们的卧室。
“砰!”
几秒后,卧室门被打开,一个枕头带着风声被精准地扔了出来,直接砸在了还在喋喋不休的拉普兰德脸上,力道不轻。
“今晚你自己睡,”德克萨斯冰冷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直到我消气为止。”
说完,卧室门被更重地关上,甚至还传来了内部反锁的“咔哒”声。
拉普兰德被枕头砸得懵了一下,她把枕头从脸上扒拉下来,看着紧闭的卧室门,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玩砸了。
她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类似于闯祸后的慌乱。她丢开枕头,一个箭步冲到卧室门前,开始毫无形象地拍门:
“德克萨斯?德克萨斯!开门啊!”
“我错了!我乱说的!”
“亲爱的?并肩王殿下?开开门嘛!”
“我保证以后不乱说了!真的!”
“德克萨斯——!”
然而,无论她怎么拍打、怎么用各种称呼(从“亲爱的”到“并肩王”,语气从耍赖到哀求)哄劝,门内都毫无动静,仿佛里面根本没有人。只有塞法利亚还能隐约听到,门内传来极其轻微的、德克萨斯收拾东西的细碎声响,显然是在用行动表明“此事没有商量余地”。
拉普兰德趴在门上听了半天,最终绝望地确认,今晚自己是进不去了。她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大型犬,耷拉着肩膀,垂头丧气地转过身。
她看了看客厅里唯一能睡觉的地方——那张不算宽敞的沙发。又看了看坐在餐桌旁,已经恢复平静、正小口喝着水,眼底却带着掩饰不住笑意的塞法利亚。
拉普兰德哀嚎一声,认命地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枕头,重重地把自己摔进了沙发里,沙发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晚安,姐姐。”塞法利亚放下水杯,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
“晚安……”拉普兰德有气无力地回应,把脸埋进带着德克萨斯常用洗发水清冷香气的枕头里,闷声闷气地补充了一句,“……可恶。”
塞法利亚起身,收拾好餐桌(下意识地按照过去的标准检查了一遍是否整洁),然后走向自己的房间。在关上房门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客厅。
只见她们叙拉古帝国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凶名赫赫的“萨卢佐一世”皇帝陛下,此刻正像个小媳妇一样,委屈巴巴地蜷缩在对于她的身高来说显然有些短小的沙发上,银灰色的长发凌乱地铺散开,一条腿还因为无处安放而尴尬地悬在沙发扶手外。而把她赶出卧室的,正是她亲自册封的、“位同帝尊”的一字并肩王。
这幅画面实在是太具有戏剧性,也太……温馨了。塞法利亚终于忍不住,唇角弯起了一个清晰的、带着暖意的笑容。她轻轻关上房门,将客厅里拉普兰德偶尔传来的、翻身的窸窣声和细微的嘟囔隔绝在外。
躺在自己柔软舒适的床上,塞法利亚想着刚才那混乱又好笑的一幕,想着姐姐那吃瘪的样子,想着德克萨斯那看似冷酷实则精准的“制裁”,心底那片因为过往责任和孤独而冰封的角落,似乎又被融化了一点点。
原来,所谓家人的牵绊,并不仅仅是血脉相连和责任共担,也可以是像这样,充斥着打闹、玩笑、无伤大雅的“迫害”和带着温度的“惩罚”。而她们那位强大不羁的皇帝姐姐,原来在并肩王面前,也只不过是个会被赶去睡沙发的……“妻管严”?
这个认知让塞法利亚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起来。或许,这就是她选择来到龙门,选择这种“平凡”生活所追寻的,最真实、最鲜活的一部分。至于发情期和抑制剂什么的……她翻了个身,决定不再去深想。至少今晚,听着客厅里姐姐并不安稳的翻身声,她觉得自己并不孤单,甚至……有点幸灾乐祸。毕竟,能看到不可一世的拉普兰德吃瘪,可不是常有的事。带着这份微妙的愉悦感,塞法利亚缓缓进入了梦乡。而客厅里的皇帝陛下,则在沙发狭窄的“疆域”里,开始了她登基以来的第一个……“流放”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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