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的残魂？”墨渊的大嗓门一下子冲破了苏清月的手掌，他瞪圆了眼睛，一瘸一拐地往前凑了两步，差点被脚下的蒲团绊倒，“灵汐姑娘，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火神那可是咱们修炼火系功法的祖师爷，怎么可能变成那黑漆漆、丑兮兮的深渊之主？这就跟说馒头是石头做的一样离谱，我第一个不信！”
苏清月也皱着眉，轻轻拽了拽墨渊的衣袖，低声道：“墨渊，先听灵汐姑娘把话说完，别打断人家。”话虽如此，她自己的眼神里也写满了难以置信，手指下意识地捏紧了腰间的玉佩——那是她入门时，师父给的火系护身玉佩，据说里面蕴含着一丝微弱的火神气息，此刻玉佩似乎也在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着什么。
赵长风扶着秦战，眉头紧锁，他向来沉稳，此刻也忍不住开口：“灵汐姑娘，此事非同小可，关乎整个修仙界对火神的敬仰，若是没有确凿证据，怕是难以让人信服。”秦战也点了点头，他虽然因旧伤行动不便，但眼神依旧锐利，看向灵汐的目光里带着审视，显然也觉得这说法太过离奇。
黄莺轻轻拉了拉林炎的衣角，小声道：“林炎哥，这……这是真的吗？火神那么伟大，怎么会……”她的声音里带着委屈，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人心疼的消息，眼眶都微微泛红了。洛雪拍了拍黄莺的肩膀，自己也抿着唇，显然心里同样充满了困惑。陈老捋着花白的胡须，目光在冰神和火神的画像上转了一圈，又看向灵汐，缓缓道：“灵汐姑娘既敢说这话，想必是有凭据的，老身愿闻其详。”
灵汐看了看众人各异的反应，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眼神变得悠远而沉重，她走到火神的画像前，伸出手轻轻拂过画像上火神的衣角，指尖划过那些栩栩如生的火焰纹路，像是在触摸一段尘封已久的时光。“我知道这话听起来很荒谬，就像墨渊小兄弟说的，如同说馒头是石头做的一样让人难以接受，但这确实是冰火神殿传承下来的秘辛，藏在冰神和火神共同留下的玉简里，除了历代守护者，从未有外人知晓。”
她转过身，走到石桌旁，从怀里取出一个通体莹白的玉简，玉简上刻着繁复的冰火交织的纹路，一看就不是凡物。她将玉简放在石桌上，指尖在上面轻轻一点，玉简瞬间亮起柔和的光芒，光芒投射到对面的墙壁上，形成一道光幕，光幕上慢慢浮现出古老的文字和画面。“你们看，这就是记载的内容。”
众人都凑了过去，连墨渊也忘了拌嘴，一瘸一拐地挤到最前面，瞪大眼睛盯着光幕。光幕上的文字是上古时期的篆体，好在陈老学识渊博，一边看一边轻声翻译：“混沌初开，天地间诞生阴阳二气，分化出冰与火两种极致力量，冰化为神，居于极北冰原，火化为神，居于南荒火海……后二神相遇，于太极峰共筑神殿，欲调和冰火之力，稳固天地平衡……”
画面随着文字慢慢变化，展现出冰神和火神共同修炼、共同对抗天地间混乱气息的场景，他们时而在冰原上引动冰雪覆盖大地，压制狂暴的火山；时而在火海中凝聚火焰，融化过厚的冰层，画面温馨而和谐，看得黄莺忍不住小声道：“他们关系真好啊……”
“是啊，”灵汐的声音带着一丝暖意，“冰神和火神并非世人所想的那样各自为营，他们是相生相伴的伙伴，就像冰与火看似对立，却又相互依存，少了谁都不行。冰能控火，不使其燎原；火能融冰，不使其冰封万物。他们共同守护着天地的平衡，度过了无数岁月，直到那场‘寂灭之战’。”
光幕上的画面突然变得激烈起来，天空裂开巨大的缝隙，无数面目狰狞的黑影从缝隙中涌出，这些黑影没有固定的形态，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冰神和火神并肩作战，冰神引动万里冰封，冻住那些黑影的脚步；火神燃烧自身神力，化作滔天火海，焚烧那些黑影，画面火光与冰雾交织，战况异常惨烈。
“寂灭之战？我好像在宗门的古籍里见过这个名字，”赵长风沉声道，“说是上古时期一场席卷天地的浩劫，无数修士陨落，连许多上古大能都消失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场景。”秦战点头道：“我也听说过，只是古籍里记载得很简略，只说是天地法则失衡所致，没想到背后是这样的战斗。”
“那场浩劫确实是天地法则失衡引起的，”灵汐解释道，“但失衡的根源，却与火神有关。”她的话让众人再次安静下来，目光重新聚焦在光幕上。画面中，大部分黑影被消灭，天空的缝隙也开始愈合，但火神的气息却变得极不稳定，他身上的火焰时而暴涨，几乎要吞噬周围的一切，时而又变得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冰神焦急地用自身神力为他稳固气息，却收效甚微。
陈老继续翻译着玉简上的文字：“火之本源，烈而不稳，寂灭之战中，火神为灭邪祟，燃本源之火，神力透支，引动了自身潜藏的‘烬’……”“‘烬’是什么？”墨渊忍不住问道，“听起来像烧完剩下的灰啊，难道火神烧过头，把自己烧成灰了？”
“差不多，但又不完全是，”灵汐摇了摇头，眼神复杂，“‘烬’是火焰燃烧到极致后产生的负面力量，就像燃烧的木头，烧得越旺，最后留下的灰烬就越多，而火神的本源之火是天地间最纯粹的火焰，他为了胜利，燃烧了九成以上的本源，留下的‘烬’也就变得异常庞大，这些‘烬’蕴含着毁灭与混乱的力量，火神自己也无法控制。”
光幕上，火神的身体开始出现黑色的纹路，那些纹路不断蔓延，像是火焰烧尽后留下的焦痕。冰神试图用自身的寒冰之力冻结那些纹路，却只能暂时压制，无法根除。“冰神为了帮助火神，将自己一半的本源之力渡给了他，暂时封印住了‘烬’，但这封印并不完美，火神知道自己体内的‘烬’迟早会失控，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比寂灭之战的黑影还要可怕。”灵汐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
画面中，火神看着自己身上不断扩散的黑色纹路，眼神痛苦而决绝，他看向冰神，似乎说了些什么，冰神摇着头，泪流满面，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随后，火神飞到高空，将自己的神格一分为二，一半是纯净的火焰神力，注入神殿的地基，成为维持神殿运转的核心；另一半则包裹着那团庞大的“烬”，冲向了天地间的一处裂隙，也就是后来的深渊之地，他用最后的力量将“烬”封印在那里，自己也随着封印陷入了沉睡。
“所以，”灵汐的目光扫过众人，“深渊之主，就是火神被‘烬’污染的那一半神格所化，它继承了火神部分力量，却只有毁灭和混乱的本能，它不断冲击封印，想要冲破束缚，将整个世界都化为‘烬’的领地，这也是为什么它的力量既带着火焰的狂暴，又带着毁灭的气息。”
众人都沉默了，这个真相太过震撼，让他们一时之间难以消化。墨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挠了挠头，嘟囔道：“这……这也太曲折了，就像听了一段比镇上说书先生讲的最长的故事还要绕的情节，火神也太惨了吧……”
苏清月看着光幕上火神决绝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敬佩，轻声道：“为了守护天地，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真是……”她没再说下去，但眼里的情绪已经说明了一切。赵长风点了点头：“牺牲自己，封印隐患，这才是真正的大义。”
黄莺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道：“那……那我们现在对抗深渊之主，不就是在对抗火神吗？这太残忍了……”洛雪紧紧握住她的手，也看向灵汐，眼神里带着询问。
“不算是，”灵汐摇了摇头，走到黄莺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深渊之主虽然源自火神的神格，但它已经被‘烬’彻底污染，失去了火神的意识和善意，只剩下毁灭的本能，就像一颗已经变质的果实，虽然来自果树，却再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我们要做的，不是毁灭它，而是找到净化‘烬’的方法，或许……还有机会让火神的那一半神格恢复过来。”
“净化？怎么净化？”墨渊立刻来了精神，仿佛刚才的震撼都被这新的可能性冲散了，“是不是用冰神的力量？就像光幕里冰神帮火神压制‘烬’那样？”
“没错，”灵汐点头，目光落在林炎身上，“冰火之力相生相克，也能相辅相成，冰能控火，也能净化‘烬’，但需要极其纯粹的冰火之力，而且必须在‘烬’的核心处施展，这也是为什么你们会来到这里，林炎小兄弟体内既有纯净的火系灵根，又意外融合了冰神的气息，或许……你就是那个关键。”
林炎愣了愣，指了指自己：“我？我只是个以前连引气入体都困难的废材，怎么可能……”
“别妄自菲薄，”灵汐打断他，“玉简里说，能调和冰火之力、净化‘烬’的人，并非天生的天之骄子，而是能在绝境中同时接纳两种力量、不被其反噬的人，你融合冰神气息的过程，我通过雪羽雕看了一些，那种韧性和包容，正是冰神和火神当年所看重的品质。”
光幕上的画面还在继续，展现出太极峰周围的地形和一些复杂的阵法纹路，陈老翻译道：“要到达深渊之主的核心，需通过太极峰下的‘冰火试炼’，试炼共分九层，每层都有冰火交织的考验，唯有能平衡自身冰火之力者才能通过……”
“试炼？听着就很刺激！”墨渊摩拳擦掌，差点忘了自己崴了的脚，“小爷我肯定能过！不就是冰火吗？小爷我皮糙肉厚，不怕烫也不怕冻！”苏清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试炼肯定不只是皮肉受苦那么简单，没听说是要平衡冰火之力吗？以你的性子，怕是刚进第一层就会因为控制不住火焰把自己烧了。”
“你怎么知道我控制不住？”墨渊不服气地梗着脖子，“上次在寒潭边，我不就成功用火焰融开了冰块吗？虽然最后把自己的头发燎了点，但那也是成功啊！”众人想起他当时顶着一头烧焦的头发龇牙咧嘴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才沉重的气氛顿时消散了不少。
灵汐也笑了笑，指着光幕上的试炼入口画面：“试炼入口就在神殿的地下，穿过那扇冰火交织的石门就能进入。不过在那之前，你们需要先适应神殿里的冰火之力，这里的力量比外面浓郁百倍，正好可以让林炎小兄弟巩固一下体内的冰火气息，也让大家熟悉一下两种力量的交互，不然贸然进入试炼，怕是会出危险。”
“巩固就巩固！”墨渊拍着胸脯，“正好小爷我最近觉得火系灵力有点滞涩，说不定在这儿能突破呢！”赵长风也道：“确实需要准备，我和秦大哥也趁此机会调理一下伤势。”
陈老点头道：“老身也想研究一下这里的冰火阵法，或许能从中领悟些什么，帮上大家的忙。”黄莺和洛雪对视一眼，也点了点头：“我们也跟着学习，不能拖大家后腿。”
林炎看着身边的伙伴们，又看了看光幕上冰神和火神并肩的画面，心里那点对“废材”的自卑渐渐消散了。不管自己以前怎么样，现在有这么多人陪着，有这么重要的使命，他就不能退缩。他握紧了灵汐给的那块玉佩，玉佩上传来温润的感觉，像是在给他力量。“好，我们准备一下，然后一起闯试炼！”
灵汐看着重新振作起来的众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走到石门边，轻轻一推，石门发出沉重的“嘎吱”声，露出里面通往地下的阶梯，阶梯两旁燃烧着冰蓝色和火红色的火把，将阶梯映照得忽明忽暗，仿佛在邀请他们踏入未知的挑战。
墨渊一瘸一拐地走到阶梯前，回头对着众人做了个鬼脸：“走咯！看看这试炼到底有多厉害，小爷我先去探探路！”说着，他小心翼翼地迈出了第一步，脚刚落在阶梯上，就感觉到一股冰寒和灼热的力量同时涌来，让他“嘶”地吸了一口凉气，却也激起了他更浓的好胜心。
众人相视一笑，纷纷跟上，脚步声在神殿里回荡，带着坚定的信念，朝着那未知的试炼，朝着那隐藏的真相，一步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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