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来临,京城暑气蒸人。王府内因存冰消暑,尚能保持几分清凉,而城外的田庄,却正处于一年中最繁忙紧张的时节。
桑林经过一春的生长,已是枝叶繁茂,绿荫如盖。庄户们每日天不亮便起身采摘带着露珠的嫩桑叶,一筐筐送往蚕房。蚕房内,宋把式几乎寸步不离,那些初时细如蚁蚕的“莲心种”,如今已历经三眠,变得通体透亮,肥硕饱满,进入了最关键的大食期,食量惊人,需得昼夜不停地投喂新鲜桑叶。
王大柱虽忙于工坊“协办”事务,仍抽空去田庄看了两次。只见蚕房内外忙碌有序,庄户们在宋把式的指挥下,各司其职,喂叶、除沙、调节温湿,一丝不苟。那一条条即将吐丝的熟蚕,如同玉琢一般,安静地伏在蚕簇上,预示着丰收在望。
“东家,”宋把式难得露出一点笑意,指着那些熟蚕,“看这品相,只要最后这几日不出岔子,结出的茧子定然差不了。这‘莲心种’确是好,比土蚕结茧齐整,茧形也匀称。”
王大柱心中慰藉,勉励了众人几句,又叮嘱务必做好防病防害,确保万无一失。
就在田庄蚕事进入尾声,工坊“协办”订单稳步推进之时,苏静蓉带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相公,海外有回音了。”苏静蓉将一封盖着奇异火漆印的信函放在书桌上,“是通过番商卡洛斯留下的那个东洋商站转来的。他们收到了我们寄去的‘仿葛呢’样品,极感兴趣,尤其是对其独特的质感和混入碎羊毛后产生的细微绒感。他们询问,此种布料能否大量供应?价格几何?并且……他们随信附上了一小块他们本国出产的麻布样品,似乎想与我们交流。”
王大柱精神一振,立刻拆开信函。信是用番文写的,附有通译的译文,言辞客气,透着浓厚的商业兴趣。他拿起随信寄来的那块麻布样品,入手只觉得异常坚韧,纹理紧密,虽仍是麻布,却与中原的葛麻、蕉麻手感迥异,带着一种独特的粗粝光泽。
“这是……蕉麻?还是别的什么?”王大柱仔细摩挲着,若有所思。他现代的知识告诉他,世界各地纤维资源丰富,这或许是某种未被中原熟知的特产。
“静蓉,立刻回复他们。”王大柱当机立断,“告知他们,‘仿葛呢’可以供应,但首批数量有限,价格需面议。同时,询问他们这种麻布的详细情况,产地、特性、产量,并表示我们对此很有兴趣,或许可以互通有无。”
“妾身明白。”苏静蓉应下,又道,“还有,江南织造局近日似乎与几家海商接触频繁,恐怕也在打海外的主意。”
“意料之中。”王大柱并不意外,“江南丝绸本就是海外紧俏货,他们有此举动正常。不过,我们另辟蹊径,以新材质、新工艺切入,未必没有机会。这条海外商路,我们必须抓住。”
他拿着那块异国麻布,来到芸娘和翠儿的研究小组。两人正对着一批新到的南方蕉布样本发愁,见王大柱来了,连忙起身。
“相公,您看这蕉布,轻薄是轻薄,可这强度实在令人头疼,稍微用力就容易撕破。”芸娘蹙着眉禀报。
王大柱将那块异国麻布递给她们:“你们看看这个。”
芸娘和翠儿接过,稍一触摸和拉扯,脸上都露出惊异之色。“好结实的麻布!”翠儿小声惊呼。
“这是海外来的样品。”王大柱道,“可见天外有天。我们不必局限于眼前这些纤维,眼光要放远。你们可以研究一下这块布的结构和手感,看看能否从中得到启发,用于改良我们的蕉布或者葛布。另外,‘仿葛呢’海外有了销路,你们需准备一些更精致的样品,纹样可以更大胆些,适应海外喜好。”
得了新的方向和任务,芸娘和翠儿立刻忘记了之前的烦恼,兴致勃勃地研究起那块异国麻布来。
处理完这些,王大柱又去玉带河工坊看了看羊毛研究的进展。严师傅小组已经成功纺出了均匀度不错的纯羊毛纱线,并试织了几块小样,虽然手感仍显粗硬,但保暖性确实卓越。赵铁柱那边,利用“五倍子”法处理葛麻与羊毛混纺的试验也取得了进展,混纺布的手感比纯羊毛布改善了许多。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傍晚回到府中,恰逢田庄来人报喜——第一批“莲心种”春蚕成功结茧,茧色洁白,茧形匀整,缫出的生丝细韧光润,品质远超土丝!
消息传来,王府上下皆喜。周婉娘立刻着手安排收购茧子和后续的缫丝、储存事宜。王老抠乐得合不拢嘴,连声说王家沟的老祖宗们怕是都想不到,他老王家的子孙能在京城种桑养蚕,还养出了这么好的丝!
晚饭时,饭厅里洋溢着欢快的气氛。林红缨大声说着护卫队里新来的小子如何有眼色,芸娘和翠儿小声讨论着海外麻布的奇特之处,梅香和秋菊则商量着要不要在桑林里套种些驱虫的草药。周婉娘看着这一幕,嘴角含笑,细心为王大柱布菜。
王大柱看着灯下这一张张鲜活的面容,感受着家业的蓬勃生机,心中充满了成就感与责任感。工坊稳定,田庄初成,海外之路显现,技术探索不止……王家的根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雄厚。
他深知,这一切都来之不易,是全家上下同心协力的结果。前路或许仍有风浪,但只要家人携手,创新不息,便无惧任何挑战。王家的织机,不仅要织出供应官军的布匹,织出畅销北地的“仿葛呢”,未来,或许还将织出飘洋过海的异域风情,织出一条连通内外的锦绣丝路。
夜色渐深,王大柱站在院中,仰望星空。夏夜的凉风吹散暑气,也吹动着他心中的万千思绪。他知道,一个更加广阔的世界,正在向他、向王家,缓缓敞开大门。
喜欢穿成员外家傻大儿娶八房姨太太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穿成员外家傻大儿娶八房姨太太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