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柱在工坊推行的“分组协作、按件计酬”新法,起初确实引来一些老师傅的疑虑和不适。习惯了从经线到纬线一手操办的老匠人,总觉得只做一道工序不够“完整”,也担心自己的独门手艺被旁人学了去。
但利益的驱动是实实在在的。当第一个旬日,几个手脚麻利的年轻工匠小组,因为超额完成任务,当真从赵干手里领到了沉甸甸的赏钱时,整个工坊的气氛都变了。羡慕、眼热,继而转化为更旺盛的干活热情。
尤其是那个嗓门洪亮的年轻工匠牛大力,他所在的小组专司纬线织造,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适应了分工后,效率惊人,拿的赏钱几乎快赶上基础工钱,乐得他见牙不见眼,干活更是卖力,还主动帮着调整织机,寻找更快更省力的方法。
张师傅那样的老师傅,起初还有些端着,但看到自己负责的经线准备环节,因为专注而质量更高,同样获得了质量奖励,而王大柱也的确按照“贡献大小”,在基础奖金之外,又私下给了他一份“技术指导”津贴,心里的那点疙瘩也就渐渐消了。甚至开始琢磨着,如何把自己多年总结的诀窍,更有效地用在单一的工序上,进一步提升效率和品质。
工坊里不再是往日那种各自为政、略显沉闷的氛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争先恐后、彼此较劲又相互协作的勃勃生气。织机的哐当声似乎都比往日更密集、更有力。
王大柱看在眼里,心中稍安。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后续的管理和标准细化还需跟上,但至少方向是对的。他又对几台关键织机进行了微调,主要是优化了传动结构和减少了不必要的摩擦,使得运行更平稳,也更省力,这无形中又提升了效率。
这一日,他刚从工坊回来,身上还带着些许棉絮和机油的味道。周婉娘见他面带倦色却眼神明亮,知他事务虽忙,但进展顺利,便柔声道:“相公辛苦了,热水已备好,先去沐浴解解乏吧。晚膳让厨房炖了参鸡汤,给你补补身子。”
王大柱心中一暖,握住她的手:“有婉娘在,我便无后顾之忧。”
周婉娘脸颊微红,轻轻抽回手,低声道:“快去沐浴吧,莫要着凉。”转身去安排晚膳时,步伐却比平日轻快了几分。
沐浴更衣后,王大柱感觉浑身松快了许多。他来到书房,准备处理隆昌号钱友德的事情。既然查明了是他在背后指使巡检司刁难,自然不能毫无表示。
他正沉吟着该如何敲打对方,既不能显得软弱,又不宜直接撕破脸皮,毕竟对方背后可能站着吏部的官员。这时,林红缨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她那根油光锃亮的短棍。
“大柱,我听说那个姓钱的王八蛋使坏了?要不要我晚上去他库房放把火?或者摸到他家里,把他揍成猪头?”林红缨跃跃欲试,她信奉的是直来直去的解决方式。
王大柱失笑,拉她坐下:“红缨,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放火打人,是下策,容易授人以柄。”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林红缨不满地撇嘴。
“自然不能算了。”王大柱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既然用官面上的手段恶心我们,我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提笔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孙太监府上的管家,以汇报内务府订单顺利完成为由,再次表达谢意,并“无意间”提及近日有同行因嫉妒而通过巡检司刁难运送车辆之事,虽未明指隆昌号,但点出了南城巡检司和“某些布号”,以孙太监的人脉,不难查到钱友德头上。这既是告状,也是展示王家并非任人拿捏。
另一封,则是以王氏布行东家的名义,直接送往隆昌号,措辞客气,先是感谢“同行关注”,随后语气一转,提及近日偶遇孙公公府上管事,相谈甚欢,对方对王氏布行赞誉有加云云。这封信,看似问候,实为警告,点明王家与内务府的关系,让钱友德掂量掂量继续作对的后果。
“把这封信交给赵干,让他找个机灵的人送去孙府。这一封,”王大柱将另一封信递给林红缨,“红缨,你找个生面孔,务必送到钱友德本人手上。”
林红缨虽然不太懂这些弯弯绕,但听明白了这是要“吓唬”那个姓钱的,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放心,保证送到他手里,吓死他!”
晚膳时,王老抠听闻此事,哼了一声:“这些个魑魅魍魉,没完没了!柱子,该硬气的时候就得硬气!”他现在对儿子处理这些事情的能力,已是放心不少。
芸娘和翠儿有些担忧,小声问会不会有麻烦。周婉娘温言安抚道:“妹妹们不必担心,相公处理得当,宵小之辈翻不起大浪。”
梅香和秋菊安静用餐,似乎对外界纷扰并不在意,但王大柱注意到,秋菊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是在观察他的气色,确认他并未因这些琐事而影响身体。
苏静蓉依旧沉默,但王大柱知道,她的人一定在暗中盯着隆昌号和钱友德的反应。
接下来的两日,风平浪静。工坊那边进展顺利,第一批北地订单的帆布已经开始下线,质量甚至超出了王大柱的预期。而隆昌号那边,据说钱友德收到信后,脸色很不好看,连续两日称病未去铺子,也再未见有什么针对王家的动作。
王大柱知道,这番敲打起了作用。在京城立足,既要能低头做事,也要适时亮出肌肉。他站在书房窗前,看着庭院中初绽的新芽,感受着体内那丝随着药敷和锻炼而逐渐壮大的内息,心中对未来的挑战,更多了几分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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