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摇头。仅仅青城四秀就横扫了福威镖局总舵，何况武功更高的余沧海。
所以呢？即便见到令尊，你凭什么救人？
以你现在的功夫，怕是不及令堂王夫人。
在你父亲手下走不过五十招，令尊尚不能自保，你能如何？
少年人，不如借我看看辟邪剑谱？
或许，你该考虑自宫？
秦玄此言一出，林平之顿觉寒意彻骨，神志为之一清！
辟邪剑谱在他们父子手中没落了，可在先祖远图公手里却是称雄武林的绝世武功，无人能敌。
果然这世上哪有什么真心好意，尤其是在自己最潦倒的时候。
“先生原来是为了我家传剑法而来，这就说得通了。
“林平之现在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还有什么值得别人接近的。
“思来想去，也就是辟邪剑谱了。”
秦玄郑重地点点头。
“所以，你是借还是不借呢。”
望着秦玄认真的神情，林平之心如枯井，凄凉一笑。
从怀中抽出仅剩的长剑，剑光闪动间仿佛又变回了那个锦衣玉食的少爷。
“先生请看，这就是我林家祖传的辟邪剑法。”
说完便在街心施展起来，全然不顾身处闹市。
秦玄摩挲着下巴，看林平之演练剑招，确实花哨好看。
秦玄不禁摇头，这套剑法竟有七十二式！
真是胡闹，武学讲究的是精髓，不是招式多寡！
也不知当年林远图怎么琢磨的，这些繁琐的招式实在冗长无趣。
林平之简单演示完一遍，足足耗去了一刻多钟。
收剑后的林平之苦涩一笑：“先生可看清楚了？这便是名震江湖的辟邪剑法。”
秦玄颔首：“看清了，啰嗦冗长。
“林远图当真别出心裁，一套剑法搞这么多花样，莫不是想靠招式数量拖垮对手。
“辟邪剑法七十二式，翻天掌更夸张，整整一百零八招！
也就银羽箭像样些，可也有吓人的十八箭！
“得，光是记这些繁复招式，别人早成顶尖高手了。”
林平之怔住了，这人怎会对家传武学如此了解？
而且看他神色，分明不是来夺秘籍的，反倒满脸嫌弃是怎么回事？
“先生你。。。你不是要抢我们家的辟邪剑法？”
秦玄连忙摆手：“可别胡说，谁会稀罕这玩意儿！”
“我来瞧瞧这剑法有多可笑，没想到比预想的更滑稽。
“林远图确实是个人才，自己闯出赫赫威名，后代却学不到半分真传。
“留下万贯家财、昔日无敌的武学，后辈却连庄稼汉的把式都不如，生怕绝不了后似的。”
秦玄暗自腹诽，尽管林远图确实已经断子绝孙了！
即便如今处境狼狈，林平之仍对秦玄的言论心生不忿。
“阁下此言差矣！远图公当年纵横武林，所向披靡。
“我们未能练就剑法精要，只是天资不足。
“但我坚信，辟邪剑法仍是天下最强的剑法！”
秦玄摩挲着下巴，林平之这话倒不算全错。
东方不败虽强，却非剑道中人。
若论剑法之巅，辟邪剑法与太极剑确为当世双绝。可惜冲虚道长未能承继真传，太极剑已现衰微之势。
至于独孤九剑，本质是后发制人的功夫。
独孤求败一生三境：初持紫薇软剑，次用玄铁重剑，终臻无剑之境。
玄铁重剑讲究大巧不工，招式桎梏尽去。
无剑境界更是随心所欲，飞花摘叶皆可为剑。
因此独孤九剑仅为第一境的绝学，精髓在于破招制敌。
对手出何招式，便以相应 ** 之术反击。
听起来无懈可击，却难敌第二境的独孤求败。
大巧不工意味招式返璞归真——或简简单单一劈一扫，毫无规律可循。
此等攻势下，依赖预判的独孤九剑便失了先机。
太极剑能在《倚天》群雄中称尊，正因其圆融无碍，不滞于形。
“此言确有道理，若得真传，此剑法堪称当世无双。
“不过修习条件苛刻——林远图是否立下祖宅不得改建的家训？”
“剑法真谛深藏于此，林远图不愿后人修习，却又不舍毁灭，故而留在祖宅之中。”
林平之骤然激动，目光灼热望向秦玄：“先生必定知晓其中奥秘？”
“林平之恳请先生指点正途，此恩永世难忘。”
言罢猛然下跪，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
那声响清脆利落，毫无半分迟疑！
“你们无法练成，是因剑诀起首几句被林远图隐去了。”
“欲得神功，必先自宫。”
“若要修炼，净身乃首要条件。”
“不若你现在就自行了断，先除去那烦恼根？”
七十字元宫二度点化，林平之！
林平之如遭雷击，愕然僵立——自宫！
堂堂男儿存世，若保不住命根子，死后连祖坟都进不得！
更遑论立碑纪名，只怕要成孤魂野鬼。
家族至高武学，竟需自断根本？
这消息对林平之的冲击，比一夜登顶武林更甚。
回过神的林平之拼命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对了！若要自宫，远图公定然早已绝后，何来我们林家一脉！
林平之双目已现癫狂之色，言语间尽是歇斯底里。
林远图膝下二子林伯奋、林仲雄皆为养子。
那林仲雄武艺平庸，你们林家正是他的血脉，这点你应当清楚。
林平之猛然怔住，确是如此。
先祖并无亲生骨肉，就连曾祖父这般亲传 ** 武功也 ** 无奇，着实蹊跷！
你细想辟邪剑招，花开见佛、江上弄笛、紫气东来、流星飞坠，是否皆属阴柔路数？
之所以施展时威力不显，全因你劲道过刚。
这些招式若配合极致速度，又将如何？
“力量不一定要刚猛，如那流星飞坠。流星转瞬即逝，本就迅疾，更添一个‘飞’字。
“这一式直来直往，毫无变化，一剑刺出便是终点。
“任谁都能看出此招讲究快与准，你练的那叫什么流星飞坠？分明是笨汉抛石！
“再说花开见佛，柔韧与速度缺一不可，最后一剑骤然绽放。
“这些招式全凭意境，你一介男儿身，如何能得其精髓？
“辟邪剑法第二句‘炼丹服药，内外齐通’。
“意思是先自宫练就阴柔之体，再借丹药贯通经脉，辅以内功修行。
“深厚内力，诡谲剑招。
“二者合一，方成绝世辟邪剑法。
“你与你爹内力 ** ，又未去势，能练成才叫荒唐！”
林平之颓然跌坐，恍然大悟！
此刻他已对秦玄之言深信不疑，毕竟世上没人比林家更懂这套剑法。
联系父辈遭遇与自身修炼体会，他忽然明白这些招式本就该如此施展！
秦玄凝视林平之，正色道：“如何？可做好决心了？
“横竖你父母尚在盛年，令堂不过三十九岁，即便你自绝子嗣，他们还能为你添个弟弟延续香火。”
林平之苦笑，原来修习这剑法前须得开枝散叶！
若不生上三五个儿子，倒真不敢轻易练这功夫！
他几欲仰天长啸：为何金庸笔下之人个个独苗，竟不知多子多福！
猛然抬头看向秦玄，林平之眼中决然。
他自幼聪颖饱读诗书，心思何等机敏。
当即伏地叩首：“苍天垂怜，令平之得遇先生。
“此乃平生造化，岂敢错失。
“恳请先生收归门下，定当竭力侍奉。
“若有违背，甘受天诛，林家断子绝孙！”
林平之说完，再次重重叩首，额头撞击地面发出沉闷声响。
他在这件事上异常执着，每一次跪拜都毫不含糊。
择师须谨慎，师父自当有真才实学。
你如何认定我可为师？世间夸夸其谈者比比皆是。
林平之仍低垂着头：平之不敢妄断，但觉先生绝非等闲。
只是心中感应，若不拜您为师，恐将抱憾终身。
秦玄略显诧异——
这配角竟也有如此强烈的直觉？
入我门下，或许要与富贵无缘。
即便学有所成，也难复当年锦衣玉马的少年光景。
林平之抬首直视秦玄，目光坚定：平之明白。
荣华如梦，此番劫难已让我看透。
能得先生教诲，富贵何足道哉。
更何况如今形同乞丐，早已与富贵无缘，何谈舍弃。
他早年便对父亲以财开路的做派不以为然，对武学与财富之别自有见地。
当初出手击杀青城 ** ，纯粹出于少年热血与侠义心肠。若非被仇恨所困，他本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很好，你的心性颇合我意。
自今日起，你便是次元宫 ** 。你尚有一位师姐。
她乃郡主之尊，故而你排行第二。
本门只论入门次序，不分男女尊卑。
你可愿为二 ** ？
71 何谓强者？挥手断铁锁！
师父，我们是否暂避为妙？
此地已被青城派占据，余沧海武功精湛，座下青城四秀亦非庸手。
仅我二人此刻前往，是否过于冒险？
青城山仅仅派出**就铲平了整个福威镖局，这让林平之产生了严重的误判，以为青城山势力深不可测。
“走吧，江湖闯荡最重要的是有钱。”
“人都饿死了，还谈什么行走江湖。”
“这是你家的产业，拿点钱天经地义。”
“我们次元宫，还没怕过谁。”
秦玄说完，负手径直踏入福威镖局湖南分局，林平之握紧拳头，快步跟上。
他是师父，师父在哪，徒弟就应该在哪。
虽是分局，但规模依旧不小。
刚一进门，一个矮个子便迎面而来：“想找镖局的话，换一家吧。”
“福威镖局作恶多端，已被我青城派剿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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