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九跃带着人悄然返回寨中,已是午后。他没有声张,只将阿福和几位核心骨干唤至自家堂屋,紧闭门窗。他将从后山崖壁带回的奇异矿石碎片置于桌上,又将所见所闻详细道出。屋内气氛顿时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专业勘探,目标明确,行事隐蔽,还有皮靴和古怪口音……”阿福握紧了拳头,脸色铁青,“九跃叔,这伙人绝不是普通的毛贼!他们盯上咱们后山的矿了!”
“而且恐怕不止是盯上矿那么简单。”星九跃目光沉冷,指尖点着那泛着幽蓝光泽的矿石,“这种矿石,你我皆未见过。他们能精准找到并取样,说明早有情报,所图非小。老栓叔临走前的叮嘱,恐怕就应在此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干等着他们下次再来!”一名急性子的队员忍不住道。
星九跃沉吟片刻,眼中锐光一闪:“当然不能坐以待毙。阿福跟踪他们,摸清了大致落脚区域。但光知道区域还不够,我们必须知道他们是谁,受谁指使,到底想干什么。”
他环视众人,声音压得更低:“今晚,我们去‘请’一个回来问问。”
“抓舌头?”阿福眼睛一亮,但随即担忧道,“可他们身手不弱,警惕性又高,万一失手……”
“所以不能硬来。”星九跃摊开一张粗略绘制的地形图,指向阿福标注出的那片位于深山坳的疑似营地区域,“阿福说他们营地选在背风临水处,视野开阔,易守难攻。强攻肯定不行。但我们不是去攻营,是抓哨。”
他指向营地外围一处密林边缘:“这里是他们固定暗哨的位置之一,地势略高,能监视通往营地的小路,但同时也相对孤立,与主营地有段距离。换哨时间在子夜前后。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需要多少人?”阿福问道。
“精不在多。”星九跃道,“我亲自去。阿福,你挑两个身手最好、最沉得住气的弟兄配合。记住,要活的,而且要快,不能让他发出任何声响。”
“太危险了,九跃叔!你的伤……”阿福急忙劝阻。
“无碍,左臂不发力即可。”星九跃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此事关乎寨子存亡,我必须去。你们按计划行事即可。”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潜行匿踪的好时机。子时将至,星九跃、阿福和另外两名精干的老卒,如同四道鬼影,悄无声息地滑出寨墙,没入浓重的夜色中。四人皆身着深色夜行衣,脸上涂抹了炭灰,兵器也用布条缠裹,避免反光和碰撞出声。
凭借阿福白日的记忆和星九跃对山林的熟悉,四人沿着险僻小径,快速而谨慎地向目标区域靠近。山林寂静,只有夜枭偶尔啼鸣和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接近目标区域时,星九跃打了个手势,四人立刻散开,借助树木和岩石的阴影,匍匐前进,如同捕猎的豹子,缓缓逼近那片密林边缘。
果然,在一棵歪脖子老松的阴影下,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人影,披着与环境色相近的伪装,若非事先知晓,极难发现。那暗哨似乎有些困倦,抱着兵器,脑袋一点一点,但偶尔抬起的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前方的小路。
星九蛰伏在十几步外的一丛茂密的荆棘后,屏息凝神,仔细观察着哨兵的动作和周围环境。他计算着换岗的时间,耐心等待着最佳时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山林中的湿气渐重,露水打湿了衣襟。终于,在远处营地方向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猫头鹰叫声(显然是约定的换岗信号)时,那暗哨明显松懈下来,站起身,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准备迎接换岗的同伙。
就在他转身面向营地方向,注意力最分散的这一刹那——
星九跃动了!
他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从荆棘丛中猛地窜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黑影!几乎在同一时刻,他右手闪电般探出,目标直指哨兵的后颈要穴!
那哨兵也是经验丰富之人,虽松懈刹那,但危机感顿生,下意识就要张口呼喊并挥动兵器!然而,星九跃的速度实在太快,指尖蕴含的暗劲已然触及他的皮肤!
“呃!”哨兵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便觉一股酸麻瞬间传遍全身,四肢无力,眼前一黑,软软地向后倒去。
星九跃早有准备,左手虽不能发力,却用臂弯稳稳接住倒下的哨兵,同时右掌捂住其口鼻,防止他再发出声音。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干净利落,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与此同时,阿福和另一名队员也已悄无声息地潜至近前,一人迅速用准备好的破布塞住哨兵的嘴,另一人用浸了药水的湿布捂住其口鼻片刻,确保他彻底昏迷,然后用结实的牛筋绳将其手脚牢牢捆住。
“撤!”星九跃低喝一声。
阿福立刻将昏迷的哨兵扛上肩头,另一名队员负责断后清除痕迹,星九跃则在前开路。四人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迅速隐入黑暗的林中,向着寨子的方向疾行而去。
整个行动,从发动到撤离,不过数十息功夫,远处营地的换岗哨兵甚至还未走到预定位置。
回到寨中,已是后半夜。星九跃让人将俘虏秘密关押在一处早已准备好的、远离人群的石屋内,派可靠之人严密看守。
“给他喂点水,别让他死了。但先别弄醒,等天亮后,我亲自审。”星九跃对阿福吩咐道,虽然一夜奔波,但他眼神依旧清明锐利,不见丝毫疲态。
“是!”阿福应声而去。
星九跃站在石屋外,望着东方天际隐隐泛起的鱼肚白,长长舒了一口气。第一步,总算成功了。接下来,就要看能从这张“嘴”里,撬出多少有价值的东西了。安石寨面临的迷雾,或许即将被撕开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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