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断壁残垣间，血腥与焦糊味尚未散尽。汪小野立于一处半塌的望楼之上，俯瞰着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残存的“隐星”与野火营弟兄在他的指挥下，如同工蚁般清理着废墟，构筑简易工事，收拢惊魂未定的流民。效率惊人，却掩不住人手短缺、物资匮乏的窘迫。
慕容垂拨付的粮秣军械，数量卡得极准，仅够维持基本生存与最低限度的防御，意在将汪小野的力量牢牢束缚在温饱线上，无力扩张。而城西的混乱远超想象，除了辽军溃兵、玄冥教余孽，还有趁乱崛起的匪帮、以及为求生而铤而走险的流民，如同一锅沸腾的毒粥。
“副舵主，南街发现一伙‘黑蛇帮’的匪徒，抢了刚运到的伤药，还打伤了我们两个弟兄！”一名“隐星”好手疾步来报，脸上带着愤恨。
汪小野目光一寒。黑蛇帮，城西的地头蛇，往日依附刘香主，如今见风使舵，竟敢挑衅到他头上。
“位置。”他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冷意。
“就在废弃的染坊里，有三十多人，领头的是‘过山风’陈彪。”
“影枭，”汪小野看向身旁如同影子般的男子，“带你的人，跟我走一趟。”
“是。”
片刻后，废弃染坊大院。黑蛇帮众正喧闹着分赃，陈彪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拎着酒坛，得意洋洋。忽见院门被无声推开，汪小野带着影枭等七八人缓步走入，气息沉凝。
“哟？这不是汪副舵主吗？什么风把您吹到这破烂地方来了？”陈彪放下酒坛，皮笑肉不笑，手下纷纷抓起兵刃，面露凶光。
汪小野看也不看那些喽啰，目光直接锁定陈彪：“伤药，交出来。打人者，自断一臂。滚出城西。”
陈彪一愣，随即狂笑：“哈哈哈！汪小野，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副舵主？慕容大人给你个面子，叫你一声司马，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这城西，现在是我黑蛇帮的地盘！识相的，赶紧滚蛋！不然……”他狞笑着挥了挥鬼头刀。
汪小野不再废话。他向前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
一股无形却冰冷刺骨的威压，如同潮水般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并非内力激荡，而是更本质的、源自灵魂层面的压迫感！空气中仿佛有细碎的冰晶凝结，光线都黯淡了一瞬。
【能量感知·威压释放】！这是他初步掌控星陨之力后，结合系统辅助摸索出的粗浅应用，虽不能直接杀敌，却能震慑心神！
陈彪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恐惧，浑身肥肉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身后的喽啰更是不堪，一个个面色惨白，手脚发软，兵刃“叮当”落地，更有甚者直接瘫软在地，屎尿齐流！
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仿佛被一头来自洪荒的嗜血凶兽盯上，下一刻就会被撕成碎片！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起来！
“鬼……鬼啊！”陈彪崩溃了，尖叫着将抢来的伤药包裹扔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向外逃去，连手下都顾不上了。那些喽啰也发一声喊，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只留下满地狼藉。
影枭等人虽未被直接针对，却也感到一阵心悸，看向汪小野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他们能感觉到，副舵主身上似乎发生了某种本质的变化，变得更加深不可测。
汪小野收敛气息，脸色微微苍白。动用这种程度的精神威压，对他负担不小。他弯腰拾起药包，递给影枭：“清理一下，以后城西，我说了算。”
“是！”影枭凛然应命。
经此一事，汪小野以雷霆手段震慑城西的消息不胫而走。残余的牛鬼蛇神顿时收敛了许多，收拢流民、整顿秩序的工作顺利了不少。但汪小野深知，这只是暂时的平静。慕容垂绝不会坐视他在城西站稳脚跟。而体内那团星陨气旋，虽初步驯服，却依旧是个巨大的隐患，需要持续用龙脉余韵和自身精神力温养平衡，无法轻易动用真正力量。
十日后，城西初步恢复秩序，搭建起了简易的营寨，收拢流民数千，能战之士也恢复到百人左右，虽仍是杯水车薪，却有了些许根基。也就在此时，慕容垂的使者再次到来，不是邀请，而是命令：辽军异动，请汪司马至总舵，共商防务。
该来的，终究来了。
总舵大堂，气氛比上次更加凝重。慕容垂端坐主位，两侧除了文武属官，还多了两名气息晦涩的老者，一人身穿道袍，手持拂尘，目光深邃，似在观察地气；另一人黑袍罩体，面容阴鸷，指尖把玩着一枚黑玉扳指。汪小野的【能量感知】能清晰“看”到，那道袍老者周身环绕着与龙脉余韵相似却更主动活跃的土黄色气流，而那黑袍老者则散发着与玄冥教同源却更为精纯阴冷的死寂之气。
“汪司马，近日辛苦。”慕容垂开门见山，指向身旁两人，“这位是玄诚道长，精通风水地脉；这位是幽泉先生，善察幽冥之气。皆为本使麾下客卿。”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汪小野，“据探马回报，耶律烈已与玄冥教残余势力接触，似有联手之势。不知汪司马对此有何高见？你曾与玄冥教多次交手，可知其底细？”
话语如刀，直指核心！既点明危局，又逼问汪小野与玄冥教纠缠的隐秘，更借两位客卿施压。
汪小野心念电转，已知此刻不能再藏拙，必须展现足够的价值与实力，才能争取主动。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初步平衡的星陨气旋微微加速旋转，一丝极其微弱的幽蓝电弧在瞳孔深处一闪而逝。
他抬头，迎上慕容垂的目光，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玄冥教所图，非止幽州一城。其教主玄冥尊者，功法诡异，能操控一种至阴至寒的异种能量，名为‘星陨’。耶律烈若与之联手，非为占地，恐是为谋此物。”
“星陨？”慕容垂眼中精光爆射，身体微微前倾。他身旁的玄诚道长与幽泉先生也同时色变，目光灼灼地盯住汪小野。
“不错。”汪小野继续道，同时暗中催动【能量感知】，将一丝精纯的、带着星陨特性的冰冷气息，混合着龙脉的厚重意蕴，若有若无地释放出来，笼罩周身三尺。顿时，他周围的空间仿佛微微扭曲，温度骤降，光线暗淡，给人一种既危险又古老神秘的感觉。
“此物霸道，非凡人可御。然，机缘巧合，汪某对其特性，略知一二。”他话语含蓄，但周身那诡异的气场，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具说服力！
玄诚道长拂尘微颤，失声低呼：“地脉龙气？不对……夹杂着……天外煞力！这……这怎么可能？！”
幽泉先生更是瞳孔收缩，黑袍无风自动，死死盯着汪小野，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穿。
慕容垂脸色数变，震惊、贪婪、忌惮之色交替闪过。他死死盯着汪小野，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汪小野不仅知道星陨，似乎……还能掌控它？哪怕只是皮毛，也足以颠覆局势！
大堂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无形的较量在气息之间展开。
良久，慕容垂缓缓靠回椅背，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却比之前深沉了无数倍：“汪司马果然非常人，见识广博，令老夫叹服。既如此，抵御耶律烈与玄冥教联军，还需汪司马鼎力相助才是。这城西防务，乃至刺探敌情之事，恐怕非司马莫属了。”
话语依旧客气，但意思已变：默认了汪小野对星陨的了解，将其绑上对抗耶律烈和玄冥教的战车，并赋予了更大的责任（和风险）。
汪小野知道，这只是博弈的开始，但第一步，他走对了。他收敛气息，拱手道：“分内之事，义不容辞。”
走出总舵时，夕阳如血。汪小野能感觉到，背后那几道目光，如同跗骨之蛆，充满了探究与算计。
星陨，既是催命符，也成了他此刻最重要的筹码。而真正的风暴，正在北郊酝酿。他与慕容垂之间脆弱而危险的合作，能在这风暴中维持多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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