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烈的狼头大纛在朔风中猎猎狂舞，黑压压的辽军骑兵如铁潮般涌至幽州城下，却在弓箭射程外戛然而止，迅速向两翼展开，露出后面如林的步卒和狰狞的攻城器械——高耸的云梯、包裹铁皮的冲车、以及数十架蓄势待发的投石机。肃杀之气凝成实质，压得城头守军几乎喘不过气。
“弩手上垛口！滚木礌石准备！火油抬上来！”陈舵主苍老却沉稳的声音在城楼响起，压下了最初的骚动。各堂口骨干纷纷呼喝，带领手下奔向预定战位。虽然内斗方酣，但面对破城灭顶之灾，求生的本能暂时压过了一切。
汪小野按刀立于西城段，目光冷冽地扫过辽军阵型。耶律烈用兵老辣，并未急于攻城，而是先以骑兵威慑，步卒列阵，投石机前置，这是要先用远程火力摧毁城防，消耗守军意志。
“石头，”他头也不回地命令，“带你的人，专打推投石机的辽狗和指挥的百夫长！别省箭！”
“明白！”王石头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如鹰，张弓搭箭，弓弦半开，寻找着最有价值的目标。
“大牛，带人检查女墙，薄弱处用沙袋加固！告诉弟兄们，躲石头的时辰到了，都给我机灵点！”汪小野继续下令，声音穿透渐起的风声。
“放心吧头儿！”李大牛吼了一嗓子，带着人猫腰沿城墙奔走。
仿佛是为了印证汪小野的判断，辽军阵中突然响起沉闷的鼓声。紧接着，刺耳的呼啸声撕裂空气！
“趴下！”经验丰富的老兵嘶声呐喊。
轰！轰！轰！
巨大的石块如同陨星般砸落在城头、城墙乃至城内！碎石飞溅，烟尘弥漫，一段城墙被直接砸塌，几个躲闪不及的守军惨叫着跌落城下。恐慌如同瘟疫般开始蔓延。
“稳住！都给我稳住！”陈舵主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内力，震人心魄，“弓弩手，还击！”
城头箭矢开始零星还击，但在投石机的压制下，效果甚微。
汪小野伏在垛口后，眯着眼观察。辽军的投石机阵地布置得很有章法，彼此掩护，强攻很难奏效。他心中一动，对身边的周狗儿低语：“让咱们的人，用火箭，射他们堆在投石机后面的火油罐和备用石弹！”
周狗儿眼睛一亮，立刻猫着腰传令去了。
就在这时，一阵异常的惊呼从东城段传来！汪小野猛地转头，只见东城一段城墙上方，竟有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如同壁虎般凭借飞爪绳索攀上了城头，刀光闪处，守军猝不及防，瞬间被砍倒数人！是玄冥教的杀手！他们竟混在攻城军中，趁乱偷袭！
“妈的！里应外合！”李大牛目眦欲裂，提刀就要冲过去。
“别乱！”汪小野厉声喝止，“大牛守好这里！石头，带你的人，压制东城垛口，别让辽狗趁势爬上来！狗儿，挑几个好手，跟我去东城！”
话音未落，他已如猎豹般窜出，左臂短刃出鞘，直扑那群正在制造混乱的黑衣杀手。周狗儿带着几个精锐紧随其后。
东城段已乱成一团。玄冥教杀手武功诡异，出手狠毒，普通守军难以抵挡。汪小野人未至，左手一扬，几枚边缘锋利的铜钱已激射而出！
“噗噗！”两名正欲砍杀守军的杀手应声倒地，咽喉处血光迸现。
“结阵！长枪手在前，刀盾手护住两翼！”汪小野冲入战团，短刃格开一记劈砍，顺势切入一名杀手怀中，肘击、膝撞、刃抹，动作一气呵成，瞬间解决一人。他的加入，顿时稳住了摇摇欲坠的防线。
周狗儿等人也加入战团，与杀手们缠斗在一起。城头之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与此同时，王石头指挥的弩手们终于找到了节奏，密集的箭矢开始对辽军投石机阵地造成威胁。几支精准的火箭更是引燃了对方堆放的后勤物资，引起一阵混乱。
耶律烈显然没料到守军反应如此迅速，抵抗如此顽强。他挥了挥手，阵中号角声变，步卒方阵开始扛着云梯，在盾牌掩护下，如同移动的城墙，缓缓向护城河逼近。真正的攻城战，开始了。
汪小野刚一刀解决掉最后一名负隅顽抗的玄冥教杀手，身上溅满血迹，喘着粗气看向城外。黑压压的辽军步卒已逼近城墙，箭矢如雨点般从城下射来。
“礌石！滚木！砸！”他嘶声大吼。
守军们鼓起勇气，将沉重的石块、滚木奋力推下城墙，砸向攀爬而上的辽兵。惨叫声、重物落地声、兵器碰撞声、呐喊声、战鼓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奏响了一曲血腥的死亡乐章。
幽州城，在这一刻，变成了吞噬生命的巨大磨盘。每一寸城墙，都在被鲜血浸染。
汪小野抹去溅到脸上的血污，望向城外耶律烈大旗的方向，眼神冰冷如铁。
这才只是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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